第六十六章184

  “嗯,怎么说?”我就像回复客户一样回复他。

  “没事了。”白元兰叹了口气。

  “那我挂了。”我说道。

  “存殊和艾嘉的婚礼又推迟了。”白元兰拦住我挂电话。

  “没有听存殊哥说起。”我应道。

  “今天刚决定。他不会告诉你这些,因为不想你担心。你哥是个嘴硬心软的人,他心里一直很关心你。”白元兰告诉我,他的坦白总是来得太迟。我能理解他和我妈从前不愿意我和白存殊发生情感的矛盾和担心,也明白到白元兰在生活和情感里是不断做错误决定,犹豫不决的人。

  “我也很关心他。白叔叔,你是希望我找存殊哥谈什么吗?你不希望他和艾嘉结婚吗?”我问道,没有一丝婉转,这是很现实的问题,我早已经不是怀春少女,不再喜欢隐约的暧昧和痛苦。我的人生愿望已经很简单,只希望我爱的人都能好好过好且珍惜自己眼下的生活,让过去过去,让未来到来,大千世界有太多的美好和意外了。

  “不,他能和艾嘉结婚当然好,如果他们相爱当然好。没有,我没有不希望他们结婚,我只是希望你和存殊都幸福,小月。”白元兰说道,有些语无伦次。

  “我觉得存殊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说道。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他有多爱你。”白元兰声音忽然颤抖,隐忍着极大的痛苦。

  我能感受到白元兰的痛苦,在长久的沉默之后,我的心情复杂到想哭也想笑,最终无奈叹了口气,柔声说:“白叔叔,都过去了,我现在很好,存殊哥也会找到他的幸福。”

  接完白元兰的电话,我在办公桌上趴了好一会,鲁晓彬敲门进来给我递交预算表,见状紧张问我是不是人不舒服。

  我坐直身笑摇了摇头,恍然一种梦与现实的交错让我感到不真实。

  鲁晓彬松了口气在我办公桌对面坐下,高兴和我聊起新的一年,她对公司前景充满了希望。而关于工作规划,我也说的很开心,那种发自内心的开心积极。工作、生活、情感有时候十分怪诞,这三者无缝衔接,是人外在表达的一种方式,是对人生的描述,却是人生很小的一部分,是人内在自我的滑稽表演而已。我第一次深刻感受到内心的辽阔,我不断行走其上,痛苦烦恼若隐若现,最终它们只是天际一缕炊烟像几缕乡愁。

  因为要去我家过年,沈沛霖这段时间陆陆续续买了不少礼物。我下班回到家看到他已经开始在打包分类行李,我们的小狗开心兴奋地摇尾巴围在他脚边转。

  听到我回来的声音,沈沛霖转过身就问我:“洗月,我想先买些狗粮寄回去,是寄你爸家还是你家?”

  沈沛霖的问题特别踏实,和他相处越久,我越发感受到他是个很会过日子的男人。

  “你猜。”我有时候很无聊很调皮。

  沈沛霖愣了两秒笑了,说道:“你家吧。”他还真猜。

  “真聪明啊。”我被逗笑,开心走过去拥抱了他。

  沈沛霖张着手臂,只是手背拍了拍我的背说:“刚才搬了东西,我的手很脏。”

  “那亲一下。”我抬脸撅嘴。

  我们亲了一下嘴,沈沛霖说:“你好香,洗月。”

  “是啊,因为我喷了香水。”我笑道。

  沈沛霖又亲了下我的额头,我才放下包去洗手。

  我换了衣服到厨房准备晚饭,备菜的时候,我听到客厅里沈沛霖时不时发出声音:打包行李的声音,和狗说话的声音,打开电视看新闻的声音。

  他和开心商量:“你要看新闻吗?我看半个小时。”

  我忍不住笑了。我曾有过很多瞬间悲伤的记忆以及快乐成就的记忆,在将近十年的时间里,我一个人踟蹰着前行。而那些重要瞬间最终都变成强烈的孤独感伴随着我,使我一度想孤独终老。沈沛霖的出现远不如从前白存殊带给我的心动厉害,但很奇怪,他的一点一滴都让我怜惜,他的一言一行都让我感到温暖,我就这样不知不觉有了自己的家和归属感。那些过往的惆怅伤心变成了一种对生活的耐心和温柔,我甚至开始有点理解我表姨的为人方式。

  开饭的时候,沈沛霖对着桌上的两菜一汤拍了不少照片,他近段时间养成了拍照片存照片的习惯。我揶揄他是因为养狗了才经常拍照,他笑摇摇头说没有,竟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收起了手机。我没再继续说,心里忽然在想如果我们有孩子似乎也挺好的,一定会很温馨快乐吧。

  我在想这事的时候,沈沛霖开口补充解释他喜欢上拍照的原因:“有时候在公司里看看家里和你的照片,虽然都是些小事也会让我觉得很舒服,我就会有很多继续努力的动力,多难的事情都不怕。”

  我听完这话,由衷高兴,快乐的情绪发自内心真实出现在我的心里,明明经常笑,这样的高兴却是久违的。

  沈沛霖见我咧嘴在笑,他还问我:“洗月,你高兴吗?”

  “高兴啊,非常高兴。”我想也不想回答道。

  沈沛霖略微一笑。

  “你觉得我不高兴吗?”我问他。

  沈沛霖笑摇摇头,什么都没有说。我猜想他不认为我是真的高兴。这段时间,我和沈沛霖之间有一道细微的沟壑,那条沟壑是白存殊和已经死去的江荷,不管我怎么开心和努力,沈沛霖都看得到我的痛苦,或者说他能懂那种无形的痛苦,可以改变一个人。

  夜里,我的觉轻,在睡梦里被沈沛霖吵醒,因为他坐起来离开了床。在他离开房间后,我便从床上坐了起来,我感觉从温泉山上下来之后,沈沛霖的心事比我还重。

  沈沛霖在客厅里走动了会不小心碰到桌椅,然后开心醒了叫唤了一声,我套上拖鞋下了床也走出了房间。

  沈沛霖是撞到了头,他蹲在地上,一手揉头把头发都弄乱了,一手在地上捡烟。我开了灯,他忙回头歉意说:“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你睡不着吗?疼不疼?”我问他,走过去想帮他揉头,但他站了起来。

  “不疼,没事。忽然醒过来有点睡不着就出来透口气。”沈沛霖手上拿着烟打算去阳台,而他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

  “外面冷,我给你拿件外套。”我说罢准备回房间给他外套。

  “洗月。”沈沛霖叫住了我。

  我回头看他问:“我在,怎么了?”

  “谢谢你。”沈沛霖出奇认真和郑重说道。

  我愣了两秒,明白了沈沛霖,他在谢我照顾他的情绪和自尊心。在沈沛霖看来我和白存殊都在互相逃避对方,因为身上的责任和错过的痛苦,而我们越是若无其事,对方越是重要。

  因此,我一大步扑到沈沛霖怀里紧紧抱住他,生怕他犯傻会说出成全我幸福的话,我着急说:“沛霖,你不要担心,我会找存殊哥谈的。”

  沈沛霖的身体在僵硬了片刻之后,缓缓松懈下来,他长长叹出一口气用力抱住了我,说:“对不起,洗月,我说不出再劝你和学长和解的话,但我也放不下你和学长的事情,我很介意。或者说,嫉妒吧。我嫉妒他和你有那么深的纠结。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很自卑懦弱。”

  我摇摇头没有说话只是抱着沈沛霖。我们拥抱了很久,却没有再说话。我的确没有单独面对白存殊的勇气,我也很懦弱。我只想等,等一个适当的时机等一个明确的想法,也等白存殊先开口把我们之间的所有都彻底打碎。而那个时机来得挺惨痛。

  春节放假前三天,我下了班开车在回家的路上,路上车水马龙,我的车停在长龙中间,渺小无力,只能跟着车流等着红灯慢慢前进。

  沈沛霖给我打来了电话,我以为他是像往常一样和我商量晚餐吃什么,便接起电话就说:“我回去还要一会呢,堵车堵的厉害,我才开出公司这条路上就堵车了。前面好像在施工,早知道我就骑车回家了。”

  那头的沈沛霖停顿了几秒没有回答,我以为信号不好唤了两声他的名字,他才缓慢慎重措词说:“洗月,学长下午出了个小车祸,人已经在医院动了手术,没有什么大事。我现在正准备过去医院,你也过来。”

  我听到自己脑袋里“轰”的一声一片空白,后来怎么和沈沛霖说完电话,开车去到医院的都记不太清楚。直到站在白存殊病房里,我才感觉到自己在呼吸和心跳,脑子里在想着白存殊不能有事,想着他的人生还很长,想着他一定要放下过去一直往前走,直到获得安宁和幸福。我对他有太多的期盼和关心,这一切我都应该告诉他,因为在未来,我希望他还能出现在我的生活,我们都能坦坦荡荡。

  白存殊躺在病床上,他是下午在过马路的时候被酒驾的摩托车撞了,他的右边小腿骨折了打着石膏,头部和肋骨也受了轻伤,人一直很清醒,但那一定很疼。他见我努力忍着眼泪红着眼眶,很温柔对我说:“我没事,小月。”

  我点点头站在他的床边一动不动,不知道该做点什么说点什么。沈沛霖比我早到病房,他站在我身边也一直安慰我没事,好像受伤的那个人是我。病房里还有其他人,白永珍,贺春时,李艾嘉和李希琳;还有两三个人我不认识的男人在晃。白元兰知道的没有比我早,他正在赶来的路上。

  我的出现让病房里的气氛变得很怪异,在白存殊安慰完我之后,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病房里非常安静,而他看着我更让时间静止了。

  许久,白存殊才说:“我想和小月单独谈谈,你们都先出去吧。”

  白永珍猛然率先站了起来,他对这话的反应是激烈的,所以起身的幅度很大,他跺了跺拐杖,而贺春时赶忙扶了扶他。另外有一个男人也忙上前帮忙。第一个走出去的李艾嘉,她对我苦涩笑了笑;李希琳则很善解人意,她走去用行动劝白永珍消气离开,她代替贺春时扶着白永珍走出病房。最后离开的是沈沛霖,他安静陪我站到所有人离开之后,才说:“你们好好谈谈。我在外面等你。”第二句话,他是望着我说的。

  我也看着沈沛霖点点头。

  病房里空了之后,白存殊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你是不是很想哭,小月?”

  我因为白存殊这句话忍不住彻底哭了,我蹲下身趴在他的床边抽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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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1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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