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2/2)
上个月，她半夜馋得睡不着，趁陈嚣睡着了，偷偷摸摸爬起来，到厨房里找出一块拿破仑蛋糕，正要大快朵颐，陈嚣如幽灵般出现在她身后。钟亦心被当场抓住，不仅不感到惭愧，还盛情邀请他与自己一同分享。
陈嚣当时黑着脸，拒绝了和她同流合污，只许她吃一半，看她把脸吃成一只小花猫，又替她擦干净，才抱她回去睡觉。
因为她突然爱上吃鱼，又不太会吐刺，更是一点腥味都闻不得，对料理的方法要求很高。
陈嚣请来自家酒店里里的米其林师傅，从他那里学会几道菜，经过几次口味调整后，钟亦心很满意。
但凡他在家，便是家中主厨。
屋子里隔音效果很好，她躺了一会儿，听不见楼下的声音，她下床，走到门口，闻到阵阵香气，是东星斑鱼茸粥的味道。
她大喜过望，肚里馋虫大动，正要下楼，却听见手机响起来。
杨晓薇每天都会给她打来电话，询问她身体情况，她以为是阿姨打来的，一看屏幕，却是一串陌生电话。
号码显示是美国，她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已经猜到那边是谁。
“喂。”她深呼吸，将电话接起来，态度冷淡。
那边沉默许久，只听见呼吸的声音，似乎并未想到她会接电话，一时反应不过来。
钟亦心也等着，她展示出从未有过的耐心，与对方僵持。
或许是她心中余怨未了，一直忍着委屈，从前和姚姗发生争执，对方总会说，等你有了孩子你就知道了，很好，现在她有了孩子，她可以理直气壮将这句话甩回姚姗脸上。
钟亦心想告诉她，自己不会成为她那样的母亲。
“说话，再不说我就挂了。”她皱起眉。
那边很快有反应，“别，孩子，别挂，是妈妈。”
意料之中，钟亦心仍然忍不住心悸，握着电话的手轻轻发颤，她想挂电话，却又赌气一般，要和对方一较高下。
她开不了口叫姚姗妈妈，也不打算叫，在这方面，她表现出极其倔强的一面。
小时候姚姗经常一言不合，毫无理由地惩罚她，钟亦心不服气，一定要顶嘴，姚姗逼她道歉，否则不许吃饭，钟亦心宁愿饿着，也不向她低头。
“有什么事，长话短说。”
那边语气踌躇，“妈妈看过你最近的演奏视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祝贺你。”
钟亦心冷静应对：“谢谢，过奖了，还有别的事吗？”
“妈妈听说你结婚了，住在费城，如果你有时间，我想和你见……”
她立刻打断，不让对方说下去，“没时间，现在没时间，以后也没时间，如果你觉得愧疚，想要补偿，最好离我远一点。”
那边微微怔住，好半天，才好似喃喃自语道，“是我错了，妈妈知道对不起你，你能不能给妈妈一次机会？”
钟亦心站在窗前，拉开白色纱帘，四月晚间清凉的风轻轻拂面，她比想象中要平静，内心没有波澜。
或许是她心狠，听到姚姗忏悔，她不为所动，她已经不需要这个了。
“和你说实话吧，”钟亦心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对方，更不想叫妈妈，索性不理会，她自顾自地说，“我现在过得很好，你无需自责，我也不需要，你现在也有自己的家庭，人要向前看，我建议你珍惜现在，不要重蹈覆辙，没有大事，最好不要和我见面。”
“我明白，妈妈明白，”姚姗嗫嚅着，“你丈夫对你好吗？你们有孩子吗？”
她会这样问，代表她得到的消息有限，并不知道钟亦心已经怀孕。
“他对我很好。”钟亦心提到陈嚣，声音不自觉温柔下来。
“好，好，那就好，那妈妈不打扰你了。”
“等等，我还有一个问题，”钟亦心脱口而出，“你当时生我的时候，疼不疼？”
姚姗立刻回答：“不疼，妈妈生你的时候是顺产，你很乖，小小一个，很顺利就生下来了，一点都不疼。”
她闻言微怔，心中涌上莫名情绪，她抚着肚子，轻声说：“知道了，谢谢，希望你也过得幸福。”
挂上电话，她披上陈嚣的西装，循着食物香气下楼。
走进开放式厨房，陈嚣正在忙碌，她靠上他宽阔的背，打量他专注的侧脸。
他气宇非凡，既能在商场上杀伐决断，也能安然立于厨房烟火间，专注的男人，做什么都是吸引人的。
“粥已经好了，帮你温着，先去吃一点。”陈嚣哄她去吃东西，不要闹他。
钟亦心听话地走开，到饭桌上舀一小碗东星斑鱼茸粥，又走回来，自己吃一口，喂陈嚣吃一口。
“出什么事了？”见她欲言又止的神情，他看出异样，他们已培养出常人不能理解的默契。
“刚才，我妈给我打电话了。”
“你接了？”
钟亦心闷闷地点头。
陈嚣停下动作，洗干净手，擦干水，才轻轻捏住她的下巴，检查她是否有哭过。
结果令他满意，他这才问她们在电话里说什么了。
“她说想见我，我拒绝了，她在电话里道歉，说她知道错了，但是我不想原谅她，我错了吗？”她抬着头，充满期盼地望着陈嚣，希望得到他的理解。
他从不会让她失望。
“你没错，宝贝，你说过，底线之外，忍无可忍，你做得很对。”陈嚣拥住她，柔声安慰。
陈嚣不是喜欢叫“宝贝”的男人，他坦白说过，他觉得这样叫太肉麻。
可他这一声宝贝，温柔得她想要掉眼泪。
“她刚才说，生我的时候一点都不疼，好奇怪，”钟亦心苦笑，“你不了解她这个人，她很夸张，为我做过哪怕一点事情，都要拿来昭告天下，要我报答她，可她居然这么轻描淡写，好奇怪。”
她说了两次“好奇怪”，她突然对生产的恐惧减轻了许多，她忽然真切的意识到，她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上，又将怎样让另一个小生命降临。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在纠结，这很正常，”陈嚣轻拍她的背，“我不打算和我父亲和好，但是，我不会阻拦我的孩子叫他爷爷，你也是，你明白吗？”
她感动得不行，将他抱得更紧。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事情，他自己就懂得，还体贴地给她恰到好处的安慰。
“粥要凉了，你赶紧到一边去吃，不要打扰我施展厨艺。”陈嚣语气骄傲，眼神却很柔和。
钟亦心抿嘴一笑，她忽然扭捏地凑至他耳边，低声耳语一句，看他脸上出现瞬间的迷惑，又补充一句，“要吗？”
“你不是不肯？”
她翘起嘴，“我今天心情好，给你一点奖励，不要算了。”
陈嚣轻笑一声，关上火，捉住她的手，将她轻柔带入怀中，他眼神的温度已昭示一切，她尽管羞怯，动作生涩，可也想尽力向他表达她的爱意。
冷风送入室内，有他护在身边，她一点也不觉得冷，寒冬已经过去，春天总是充满生机，她望见他，就望见自己的未来。
“谢谢少年的你，带我遇见现在的你，以后每一个平安夜，都要一起过。”
作者有话要说： 遇见少年的你系列完成，下一个番外是宝宝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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