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少女乌黑的头发78

  身上的鸡皮疙瘩一层一层。

  她曾经以为儿时在矿山已是地狱,后来觉得在韩家自以有利用价值可以暂且平安,十余年的安稳,让她生出了翅膀已硬的错觉。

  而直到在韩费凡此刻的手上,她才深刻知道了碾死一只蚂蚁的容易和世道的残酷。

  在这里,甚至连想要死,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多么可笑,她的心不停的颤抖,就在数天之前,她还曾为韩其以“金丝雀的名义留在他身边”而感到难以言说的耻辱,年轻的自尊和权衡中,她本能仗着他的自持和身份不会对她用粗,不肯拉下脸面骗她,甚至还觉得。

  骗不了自己,骗不了心里那一缕微妙的感情。

  她高估了自己。

  她这样的人,安稳的活着都是问题。

  竟然还想以平等的姿态说,“小七爷,我不想骗您”。

  轰然,再一声惊雷落下,外面马上就是一场暴雨。

  钟管家推了她一把:“今晚好好服侍二老爷。不然,明天我会亲自教你。”她看向里面两个神色麻木的妇人,示意她们看好少女。

  阮颂再度踉跄了一下。

  大厅在韩费扬的喝骂声中越发显得安静地骇人,只有两个女人断断续续的砸骨头声。

  接着,一个强壮的女仆端起一碗新砸的骨髓走过去,一手粗暴捏住韩费扬的下巴,一手往里面倒。

  他终于停止了骂人。

  ……

  野兽一样的喘息和徒劳的挣扎中,这样的情景不停地重复。

  阮颂缓缓后退,脊背抵上了门扉,门从外面锁了起来的,她一手悄悄拨弄门锁,却并不能动什么。

  她的动作引起了另外一个老女仆的注意,那个圆脸妇人抬起头看她,看了一会,拎起手上的一根骨头站了过来。

  那大概是根牛棒骨,足有小孩手臂粗细。

  她拎在手上叫阮颂:“小骚-货,你过来。”

  那张麻木的黑脸上露出和钟管家一样诡异的笑。

  阮颂的手背在身后,没有动。

  圆脸妇人向前走过来,她一动,身上的碎骨头渣滓撒了一地,像坟边开的白花。

  阮颂看着她一步步走近。

  而另一个折腾喂韩费扬的妇人脸上也露出了笑意,看戏似的看了这边一眼,然后继续转头捏韩费扬的嘴。

  她有些心急的提醒圆脸妇人:“你下手轻点,钟管家只叫我们看着,别一下弄死了啊。哎,这个长得乖,连我看了都喜欢。”

  ……

  雨终于落了下来,哗啦啦如同将天撕开了一道口子,狂风肆虐,吹得整个小院未关的门窗劈啪作响。

  钟管家正在房间里准备她的工具和药盒子,又晾了一杯热水。

  然后先吃了一颗药,将微烫的水送到嘴边。

  她是风俗业出身,最不缺少的就是花样,在那一行,见惯了那些寻欢作乐的男人们的嘴脸,反而喜欢涉世未深的妹子,年轻的身体,小鹿似的眼睛,带着恐惧和温顺的身体,想想就让人心里发软身体发热。

  她想起今日那少女乌黑的头发,摸上去时跟云一样蓬松,她的肩膀薄薄得仿佛一只手就可以捏住,热水顺着喉咙滚下去,药力很快发作,四肢百骸都发麻发烫,那水又仿佛顺着哪里滑落出来。她伸手扯了一下手上的细钢丝鞭,嘬着唇挤出一声笑:“小东西。”

  钟管家从主楼最高的房间走下来,每走一步就觉得身体飘了一下,她换了一身睡袍,手里跟着她的小箱子,往韩费扬所在的副楼走去。

  走到中间链接的,她忽然一愣,只见暴雨中正有个人在雨幕中不停的点头哈腰。

  仔细看来,原来是那个痴痴的夫人阿兰。

  钟管家知道韩费凡对这个阿兰还算客气,她也耐着性子叫:“夫人,你又跑外面来做什么?还不快进去,大雨。”

  阿兰嘿嘿笑:“跑了,跑了——”点个头说一句,一只脚在地上不停地踩来踩去。

  钟管家没什么耐心:“什么跑了?跑了也明天再找。”

  大雨如注,阿兰淋得跟落汤鸡似的,一边点头,一边拍手:“明天找。明天找。”

  她挥手一瞬,钟管家看见了她手里的东西,顿时一愣,那是副楼大厅的铁锁链,怎么会在阿兰这里。

  她心头一惊,忙加快了脚步向副楼跑去,风吹得她睡袍胡乱飞起,露出里面干瘪黝黑的大腿。

  到了副楼门口,果见门口洞开,里面半明半灭,她探头向里面一看,瞬间忍不住后退一步。

  只见最中间的沙发上,韩费扬正张着嘴,一口咬着给他喂骨髓的女仆的脖子,血流如注,两人的衣衫都浸透了,那女仆因为挣扎,一只手插-进了韩费扬的眼睛,但他仿佛根本不知道痛似的,死死不松口,那女仆眼看就是不行了。

  阿颂?阿颂呢?钟管家转头找人,大厅空荡荡哪里还有阿颂的身影,这时,一只颤巍巍的手扯住了她的睡袍下摆,正是那圆脸妇人。她的脖子扎了一把短刀,已经说不清话,头上还有被骨头砸过的痕迹……

  钟管家的脸顿时更黑了,片刻,她几乎咬牙切齿一般,一脚踹开了地上的圆脸妇人:“没用的东西。”

  她转过身,却又没带电话,等她再回去,用客厅的电话拨通了韩费凡的电话时,已经是十分钟之后了。

  十分钟,足够一只惊慌的兔子躲到任何地方去。

  钟管家汇报完这边的情况,然后找了两个保镖先将爬了一半的韩费扬控制起来,这才擦了把额头,又给韩费凡打电话:“先生,那个阿颂跑了怎么处理?”

  韩费凡似毫不在意一般:“随你。反正不要让她出现在韩其面前就行。”

  有了这句话,钟管家如同得了令箭,痛快说了一声好。

  然后就将宅子里能其他人都集中起来。

  韩费扬的宅子独门独院,是以前买的地皮修的,周围不通公共交通,也甚少有出租车。

  只靠腿跑,能跑多远?

  钟管家将几波人分出去,很快就有车灯亮起来,然后迅速沿着不同的道路疾驰。她看着那雪白的灯光,就像看见少女的肌肤一样,方才的药力在体内蔓延,她有些烦躁歪了歪头。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念头闪过。

  ——如果那个阿颂没有跑呢?

  她想到这里,立刻大声叫剩下的人关门,关掉铁门。

  阿兰还在大雨里面,走来走去,听见说关门,也帮着要去。

  钟管家知她痴木,顾不得她,先向副楼走去,刚刚太心急了,竟没有想想,是应该先搜一下楼。

  不过没关系,现在门都关上了,如果在宅子里,她跑不了。

  如果不在宅子里,那在路上,就这么来回三个方向的大路,更跑不了。

  ~*

  阮颂浑身都湿透了,她从一开始就没跑出去,而是躲在昏暗的墙角,看着不远处点头哈腰的阿兰和钟管家说话,手上没有刀,她便捡了一块石头在手上。

  很幸运的,阿兰什么也没说。

  接着院子里就闹了起来,她想跑,但小侧门是关上的,要是开门,那动静必定惊动现在正在准备外出搜寻的人。

  接着车开了出去,就在她松了口气的时候,钟管家又要大家锁门,准备开始搜院子,阮颂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顾不得许多,她站起来,准备去开那铁门,但铁门很紧,她之前的偷袭和挣扎早就耗尽了力气,手腕一阵阵发软。

  就在这时,一只苍白的手握住了她的手,然后一用力,那门开了。

  她霍然睁大了眼睛,看见阿兰那双痴木浑浊却带着笑的眼睛。

  她口齿不清,但阮颂却听得真切:“阿颂,我知道阿颂。莲齐的妹妹就叫阿颂。”她心头有什么东西一涌,瞬间喉咙一热。

  这边听见铁门响,立刻有人叫道:“谁?”接着灯光照过来。

  然后阿兰一把将她推了出去,一个惊雷落下,阮颂看见了阿兰的脸上笑了一下,接着就关上门。

  那边搜寻的人过来,正好看见阿兰在开门关门,开门关门。

  宅子里都知这位夫人神经不太对,有点强迫性动作,做一件事就会不停重复,也不能当面做什么,便低声嘀咕了一句:“夫人,又在搞什么,别弄了。”

  将那门拉过来,砰的一声,死死关上。

  围墙铁门外门口的阮颂蹲在地上,整个后背全湿透了,早分不清是冷汗还是雨水。

  而脸上,温热的湿,混合着从看不到尽头的天际落下的雨,一片苍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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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少女乌黑的头发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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