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203

　　...

　　水泥石块掩埋了一切，仿若幼鸟的黑色咒灵在混乱之中发出了一声哀鸣, 周身咒力逐渐飙升最后定格在了特级以上的水准。它像是想要飞起来一样, 却被困在了这一方天地。

　　金色从废墟透出些许，在拥挤的咒灵群中散发的耀眼的光。

　　沉默着，绫辻行人避开拥挤的咒灵，蹲下身, 用力挪开了巨大的石块。他从碎石中拿起了干干净净不染尘埃的物品。

　　那是‘书’。

　　...

　　目前是，正午十二点整。

　　...

　　“乱步...？”福泽谕吉微怔, 严肃的表情出现了裂痕。

　　身穿和服的银发男人想要直接跑过去, 或许现在还来得及——

　　但是就在这时他的耳旁传来了属于咒灵的话语, 如同来自地狱的耳语一般如蛆附骨, 无法挣脱。

　　“我、我、我美吗？”女声空灵得像是回荡在脑海中一样。

　　那是假想怨灵裂口女, 在这咒灵狂潮中的一员。

　　伴随着这句话, 数把巨大的剪刀悬浮在了福泽谕吉周身，他已经能感受到来自利刃的寒意。然而这位银狼握紧了自己的长剑, 如同咆哮般的大吼。

　　“滚开！”

　　...

　　“你赢了, 绫辻先生。”怪盗不知何时来到了绫辻行人的身后, 说着贺喜的话，脸上挂着虚假至极的笑容。

　　这里成了如同真空一般的地带，踏入此处的咒灵都会被【人间失格】消去，变成滚落在地面上的咒灵球。这里是安全的，本应该如此。

　　半跪在地的绫辻行人动了，他背对着怪盗，伸出手向后探去，做出索要的动作。

　　“给我修补‘书’的咒物。”绫辻行人低着头，他看到了‘书’上面密密麻麻的属于江户川乱步的字迹。

　　绫辻行人一直都知道，他不是神，他并没有资格居高临下的审判其他人的生命。这次也一样。

　　这不是他的‘胜利’。

　　远处爆发的咒灵已经从密门离开些许，属于隐秘结界外的高专乱成了一锅粥。一级咒灵二级咒灵甚至还有最低等的蝇头，咒灵在高专的结界内飞舞，密密麻麻的仿若占领了这个校园。

　　造成混乱的咒灵同样摸进了高专高层的隐居地。刚得到消息知道三位特级来临的高层们聚集在一起，商量着如何趁机讨到什么好处，就被闯入的咒灵砸烂了木门。

　　而在这里，在混乱的起源地，九十九由基咬着牙，想要与夏油杰正面对上，但是却被夏油杰手中的特级咒灵牵扯住。

　　“夏油杰，在这里放出这么多咒灵，你想做什么！？”九十九由基转头拔高声音。

　　但是夏油杰没有理会她。

　　盘星教教主在混乱之中迈开脚步，缓缓走向了在场唯一没有被咒灵攻击的人——乙骨忧太。

　　“只要将中的人全部杀了，那么凶手就是我。”夏油杰笑着，为眼前警惕看着他的大男孩解释道，“不这么做你们不会送我进来，佯装被抓不过是计划的一环。”

　　“拥有‘意外死亡’的术师只有接受委托之后推理出事情真相才能咒杀我，我之前从未隐瞒过自己的罪行，想要知道应该很简单，但是我还活着。所以他并没有接受咒杀我的委托。发动不了术式，体术又不佳，在这些咒灵的围困下绝无生还的可能。”夏油杰缓缓道，“现在，在悟回来之前我们可以好好聊一聊了，乙骨同学。”

　　五条悟被江户川乱步支走，他反而不需要按原计划那样消耗大部分咒灵来拖住五条悟。现在的他能够使用自己收服的所有咒灵，这是绝佳的机会。

　　收服乙骨忧太身上的‘诅咒女王’祈本里香的机会。

　　这一箭三雕的计策，多亏了他在监狱碰上的那个邻居——确实很有效。

　　众多咒灵掩盖了两边的视线，而拥有【咒灵操术】的夏油杰并不能看到咒灵所看到的东西，因此他看不到坍塌的忌库旁，有一个真空的包围圈。

　　因为【人间失格】能消除一切异常。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夜蛾正道差点被方才咒灵的暴动波及，他跳下房顶询问其他两个人，“你们的计谋？想要得到忌库的管理权？”

　　江户川乱步在高专的地盘死了，如果那位议员想借此向他们施压，忌库的管理权真的会被非术师夺走。现在已经不是术师一家独大的时候了，高层让出感应咒灵眼镜的制作方法时就已经落入了下风。失去隐秘这个特性后，面临非术师的军火木仓炮就算是一级术师也不能毫无顾虑——他们又不是五条悟。

　　他看向怪盗，虽然明知这个人不是他曾经的学生，但是他依旧下意识的想听怪盗回答他的问题。

　　而现在的怪盗正在递出他这段时间搜集的宿傩手指。一共八根，怪盗早就拆除了封印条，从他的衣服内袋里一个一个掏出来，再一个一个递给绫辻行人。

　　如同他说过的话，守约是他身为怪盗的美德，在这一点上他不会反悔。

　　“这你要问问那个阴沉男。”怪盗宰递完手指后直起腰，摊了摊手，“虽然一开始预料到了部分发展，但是最后福泽先生到来的事我确实没有想到。”

　　他身前的绫辻行人将咒物和‘书’放在一起，刹那间‘书’周围金色的文字围绕，将一根根咒物包围起来。点点金色的光辉从咒物上浮起，如同美丽的星海一样，聚集后凝成一条线被吸入‘书’的空白内页中。咒物的力量在被‘书’吸收。

　　绫辻行人略微仰头，看着面前漂浮着的‘书’。而他身后怪盗的声音仍然在继续。

　　“大概魔人也没想到吧，福泽先生提前到来会让乱步先生死于【Another】。不过这也算是实现了魔人的计划，他想搅浑水然后让所有‘异常’都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死了，他就能拿到‘书’了。”太宰治摇了摇头。

　　金色的光辉中，力量流失后的咒物在空中化作了一摊灰尘，随风而散。

　　失去了八根手指，就算宿傩受肉也无法靠曾经的力量回到巅峰。夜蛾正道只能理解这一点，像太宰治口中的‘魔人’啊‘书’啊他全部都听不懂。

　　但是他知道太宰治说的是实话，这些确实是导致这一切发生的、真相的冰山一角。

　　顿了顿，怪盗勾起嘴角：“我是中立没错啦，只是确实也有点小心思——”他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我和那个阴沉男一样，希望结束这种轮回，仅此而已。”

　　“胜利者是谁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也并不是非要帮助那个阴沉男获得胜利。这点我们两个都知道。”

　　他们都是根据这一点开始行动的。

　　八根宿傩手指的力量全部被吸收完毕，由于不断重启轮回而破损的‘书’被修补完整。

　　绫辻行人伸出手，握住漂浮在文字之中的世界基石，‘书’。

　　“在这种时候啰啰嗦嗦，看来你真的一点都不紧张。”绫辻行人没有回头，而是拿出了笔，“所以？你的计划是什么？”

　　他不信自称裁判的怪盗没有一点备用计划，而他绫辻行人也对左右他人的人生不感兴趣。

　　丢掉过去的是太宰治，困在这段时间中的是江户川乱步。需要清醒的面对无穷尽轮回的不是他绫辻行人。

　　绫辻行人的目的只是把‘书’完好无损的带回去。

　　...

　　高专校门外，将费奥多尔捆好扔到路边的两人姗姗来迟。

　　“哇哦，这也太乱了吧，你们是打算重建高专吗？”五条悟看着眼前咒灵乱窜的高专，伸手抵在眉间做出遮太阳瞭望的姿态。

　　他旁边的太宰治双手插-进沙色外套的衣兜之中，垂目笑了一声：“这对你来说是件好事。这件事结束之后和非术师那边的荣仓议员搭上线，他主非术师你主术师，按照这个势头把改革推进下去。”

　　“想要改变咒术界糟糕生态的，不止你一个人。有效利用可用劳动力才是聪明人的做法。”太宰治说着，踏入高专结界，“不过要记得警惕一个人，加茂宪伦，他的真实姓名是羂索。”

　　在他们把咒术界弄得一团乱时，不知道是不是意识到了什么，羂索一直没有出现。可能是为自保，可能是在等待下一个时机，不过不管怎样都和他们这些其他世界的人没什么关系了。

　　“羂索连续几百年阻止天元同化，制作九相图，除此之外肯定还做了别的事情，只是没有被人发现。”

　　五条悟跟着踏了进去，他没有忽视太宰治特地的提醒而是把这个名字记在了心底。随手祓除一只一级咒灵，五条悟问道：“那你们世界的事情怎么解决？”

　　江户川乱步不断回溯时间，将他们的世界框在了无限的轮回之中，也将自己圈进了脚下的粉笔勾勒的小圆环中。

　　如果不想存在被彻底抹去，那么同一时空必须有一个江户川乱步，所以回溯并不能回溯到上一次杀死过去自己之后的时间，也因此他回溯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

　　同时二十六岁的江户川乱步依靠杀死过去的自己成为特异点，凝固自己的时间，这相当于舍弃了自己与世界的未来。当时间流转来到他二十六岁那年时，如果不继续重启世界那么世界就会如同脆弱的玻璃一样碎裂。

　　他已经陷入了死胡同。

　　“你想救那个人，但是如果那个人在混乱中不小心死了怎么办？”五条悟并不是在抬杠，他只是在陈述事实。毕竟江户川乱步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他看不到咒灵，没有特异能力，在夏油杰制造的混乱之中极有可能被误伤。

　　闻言，太宰治抬起头，像是在看正午的太阳，然而在刺眼的光线下又宛如被刺伤一样迅速躲开光源，眨了眨眼，低下了头。他那双鸢色的瞳孔中倒映出身下影子模样。

　　已经上升到天空正中央的大太阳宛如能照亮一切一样，就连他脚下的阴影也小到只有一圈。

　　阴影被驱散了。

　　“被咒灵杀死，被魔人安排的人木仓杀，或者绫辻先生察觉真相用【Another】杀死乱步先生，这些我都有考虑到。”他说，“我是认真的，想救下他们。”

　　包括其他的自己。

　　从小被福泽谕吉教导的他知道什么叫珍重自己什么叫救助他人。或许对他来说活着没有什么意义，但是不去解决这个由他自己引起的糟糕局面，死去更没有意义。

　　他要结束轮回，挽救在这其中发生的所有不幸。

　　“所以从一开始，我就在自己所持的‘书页’上写下了——在不属于自己的时空中死亡，不是真正的死亡。”

　　也是因此，他的‘书页’被彻底被用完了。

全本小说尽在乐读小说网！乐读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