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8
李育谦对酒有些不好的记忆，现在一般情况下滴酒不沾，不过回了家会被堂姐带去吃饭按头见世面，一看顿时觉得给小崽子们造了是牛嚼牡丹，过意不去，给讲究人老板发了条感谢信息。
老板回复：“这是想让你留下来的心意，你感受到了吗？”
行吧，勉强把您的好友留下来。
李育谦打了这么些年，在圈子里的社交面却不算广，放在老项目的选手群体里地位有些尴尬，来往到现在的朋友只有螃蟹，在新项目里整天拘在战队那些事上，朋友几乎都是老队友，跑不出俱乐部的范围，教练老许是螃蟹的表弟，至于老板，买下俱乐部后隐姓埋名打了一个月辅助来着，觉得太累就不干了。
现在不管战队什么成绩聚餐时老板都不肯出现，大概就是不想被大家发现原来他是那个谁。
李育谦在俱乐部这么多年，熬散了老项目的战队，熬走了旧老板，要说最开始不愉快是真的不愉快，现在气氛好也是真的好，他显然不像当年换项目的时候那么割舍得下了。
至少在小崽子们排着队咋咋呼呼进门之前是挺割舍不下的。
“暖房！”
“暖锅暖灶！”
“暖chuang！暖chuang！”
李育谦按住跳得最欢最不讲究的小朝，听外援小辅助努力憋出一句“暖气”，告诉他：“没有暖气，有西瓜，去吃吧。”
可能住在微信里的李灿又发朋友圈了，想螃蟹螃蟹到，冒出来给李育谦发了几个红包：“看不起我？搬家没我那碗饭？哥哥不跟你计较，拿着，自己在外边多吃点好的。”
李育谦暂时没和螃蟹说就是不想他破费，当然对方知道了他也没必要矫情推辞：“只为了这一顿就专程飞过来？”
“你要诚心诚意地请那飞回去小事一桩，你侄女现在争气了，上月坐高铁不哭不闹的，哪天我真带着她们娘俩故地重游你得作陪啊。”
闲聊几句，螃蟹问李育谦还喊了谁，这就吹不了牛了，除了战队几个之外也没有谁。
一会没看着小崽子们就闹腾得鬼哭狼嚎，李育谦记着中介说过的房子格局，挨个收拾老实了。
安静下来气氛就容易沉闷，星雨忽地站起身敬酒：“队长，我们这两年让你费心了。”
“费老劲了。”小朝附和。
“队长，这杯我们敬你，谢谢你。”
“因为有你～温暖了——”小朝唱和。
“李灿。”李育谦忍不了了，“让他闭嘴。”
小崽子们非要敬酒，李育谦象征性尝了点，觉得这酒堂姐肯定喜欢，得寸进尺地问老板：“还有吗，匀给我几瓶。”
老板回了张照片，在自斟自饮：“上仙桥批发市场给你整一箱。”
难道还要天涯共此酒？那就遥祝老板新的一年能够放下包袱与民同乐了。
这个酒吧，虽然李育谦不会专业地形容，但香气还挺醉人的，果香馥郁，就是浓郁之余少了点什么。
可能是凉凉的清清淡淡能提神的木香。
那一缕和匆匆出门时抓了随意的发型、侧脸线条锐利、衣着简单也显出身材优越的吴泽很相称的香气。
不知道他会喜欢什么样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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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闹到太晚，李育谦不太放心，跟经理说好派车来接小崽子们，至于教练老许，第一个就被他们灌倒了。
把人送到楼下，赶鸡入笼般轰进车里，李育谦想到这是第一次把他们送上车自己却没跟着，有点那个感觉了。
感觉再不让司机快点走他会被他们拽上去！
车开出去，李育谦松了口气，转身想回去，留意到几步开外站着的人，心里提醒自己要自然地打招呼：“刚回来啊？”
吴泽晚上去给朋友过生日了，吃过饭换地续摊喝酒，环境太嘈杂，他赔了杯酒告罪先回了家。
刚到楼门口就见李育谦在那干体力活，停下脚步等了会，对方便用开始熟悉起来的声音跟他打了招呼。
急酒有几分上头，吴泽没再压抑漫上来的笑意，笑着答道：“没去买菜。”
李育谦一愣，反应过来是自己上次说的话，或许是被对方的笑容感染到了，也忍不住想笑：“上楼吗？”
“嗯。”吴泽示意李育谦先走，自己稍微落后了半步，视线落在了对方身上。
今天也穿着外套呢，领子没翻好，搭在脖颈上，人瘦得一动都能看见皮肤下的肌肉线条，连接清晰的下颚线，耳廓有些薄，凝成了小而饱满的耳珠，更显得惹人怜爱。
家里老人说过，人瘦有两种瘦，一种骨头里包着肉，瘦归瘦，能吃能消化有力气，另一种就是身体不太好了，不吸收，干巴巴的消瘦。
看李育谦那天在门口恹恹地拎着面包的样子，也不像是个能吃的。
李育谦先进了电梯，吴泽随后进来，不远不近地站着没有出声，整个人懒洋洋的，眼角有些微红，眼神像蒙着雾气，眨眨眼化成水光，又朦胧起来，呼吸间带着醺醺然的酒气，像只熟透了的菠萝。
想到酸甜的水果本该条件反射口舌生津，李育谦现下的反应却恰恰相反，没来由的一阵口渴，想说点什么都被这股感觉压住了。
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不慌张吗！
吴泽看着李育谦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模样，笑着问：“也喝酒了？”
李育谦回答：“今天朋友们过来，就喝了一点。”
说完电梯就到了，李育谦让吴泽先出了电梯，注视着他在门前低下头伸手开门，肩背的衣服随着动作绷紧，手臂肌肉结实，后颈曲线优美，颇像慵懒而健硕的大型猫科动物。
吴泽按开了门，有些慢的反应过来：“暖房是吗？”
“对。”李育谦见他说完就在拎着的袋子里翻东西不进门，忙问，“忘东西了？”
吴泽迟钝地摇头：“不是。”
喝过酒身体发热，吴泽在小区门口下的车，去便利店买了点东西，走回来散了散酒气，现在翻起买的东西来感觉都不合适。
冰牛奶，可能脾胃不健的人最好别喝冰的；气泡水，还是应该多喝热水；食品分装密封袋？他拿这个干什么；防晒，明天有外拍顺手拿的……还好，有瓶椰子水。
李育谦在等看上去喝得有点高的吴泽先进门，别看他在那翻东西较劲，其实是酒后相当安静的类型了，逐渐低头靠近袋子仔细看的动作还很可爱。
“给。”吴泽抓着拯救尴尬的椰子水，递到李育谦面前，“祝贺你搬家。”
李育谦看着他毫不犹豫的动作，一时间有了点代入感，为了减轻对方清醒过来感受到的尴尬，忙不迭接了过来：“谢谢，我很喜欢。”
“不客气。”吴泽开门进屋，回身关门时招了下手，“晚安。”
是无意识的懒散举动，饱满圆润的指尖被深色大门映衬着，像大型猫科动物亮出爪子隔空挠了挠，杀伤力实在是很强！
李育谦一口气还没喘匀，面前的门“咔嚓”又打开了。
“忘了问你。”吴泽肩膀挨在门上，微微偏头，“用改成密码锁吗？”
李育谦摇头：“不用，我也习惯用钥匙。”
“没带钥匙？”
“带了……”
“那怎么还不进门？”
他俩不算特别熟悉，突然就有了种想看着对方进门的默契。
“马上就进。”李育谦把椰子水从右手换到左手，迅速开了门进去，忍住笑看着倚在门上目光深沉的吴泽，“晚安。”
清楚记得自己已经讲过“晚安”的吴泽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收到，满意地把门关上了。
李育谦感觉自己很不OK，被菠萝给熏醉了，倒在门上一动也不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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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定退役后李育谦做出的第一个改变是在宽敞的空间里打游戏，必须和排排坐的训练位形成鲜明对比，书房都不够，必须是整个房子里最大的空间，客厅够大，刚好放了书桌，就很完美。
老队友现在把装机当事业，现实版“退役电竞选手修电脑”，用飞一般的速度就把电脑和外设组装到位了。李育谦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独自安静地做着练习，什么感觉？硝烟之后的和平吧。
终于有离开熊孩子轰炸区的实感了，取得了久违……不，是前所未有的宁静。
对现状一满意人就容易懒惰。李育谦有充足的个人时间去计划怎么装修房子了，反而迟迟没有进展，倒是把每天都出去散散步的设想实施得很好，顺便将周边彻底地考察了一下，不说了如指掌，起码生活需求能满足，有什么问题问保安都能解决。
问房东其实也可以？李育谦为了引入约对方吃饭的话题，问过吴泽关于小区附近游泳馆的问题，没过几分钟就收到了回复，内容很详细，让他更有理由发一条：“谢谢啊，麻烦你好几次，什么时候方便一起吃个饭吗？”
而吴泽那边其实很忙乱，一边用手机呼叫物业的服务中心询问，一边征用了徒弟修片的电脑查自家小区周边地图，完美地解决完问题，看到李育谦的邀请，难得犹豫了两秒，转头问徒弟：“南寻，如果别人约你，你刚好没有时间，怎么回复更能表现出——其实你很想去？”
耿南寻表情微妙地看了很不对劲的师父一会：“哪种约？”
吴泽一时没能回答。
耿南寻冒死吐槽：“不确定是吗？”
作为一个虽没吃过但见过太多的成年人，吴泽已经很确定了，自己这旺盛的表现欲，总是莫名其妙心生喜悦，想法忽然变得很多，种种迹象都指向了同一个可能性。
何况他是在觉得一个成年男人可爱，不是对人家有兴趣，那就是人家已经可爱到是个人都能感受到了。
都这么可爱了，他想了解一下，有什么不对吗？
如果不是酒后送水太尴尬，醒来尴尬到他等外拍结束直接飞了邻市现场指导徒弟，现在就能顺利地开始你邀请我、我回请你的教科书式来往了。
啧，真可惜。
耿南寻觉得师父也不是真需要他的建议，而且他能有什么好建议，他又不谈恋爱。
谈恋爱哪有和师姐吐槽来劲。
“师姐，你见过高岭之花自己跳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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