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梦呓25

  那是他人生中最好的一段时光,每天睁开眼就跟自己最好的朋友在一起,一直到睡觉前才分开。

  没有被落下的时候,也就没有被丢弃的感觉。

  因为足够疲惫,连那些一直困扰着他的梦魇都不再出现。

  不过等学成以后,许宁简却很少有亲自动手的时候。

  因为祁凛也变得更强了,基本他一个人就能把不怀好意的人摆平。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祁凛根本不让他出手。

  许宁简开始怕祁凛受伤,总不肯听,直到那次看到许致来看他……

  这几年,每次遇到有人挑衅,许宁简总是躲在祁凛的身后冷眼旁观,几乎忘记了自己也曾花了许多时间和精力,练习怎么打出一套干脆利落的拳法。

  这条巷子很窄,所以碰到邝嘉时这帮人时,许宁简便下意识地让到了一边。

  邝嘉时却把他的礼让视作了示弱,加上一向与他焦不离孟的祁凛不在旁边,邝嘉时更加肆无忌惮,居然把他堵在巷子里,要求他为之前篮球场的事情“道歉”。

  许宁简恍然发现,不知不觉中,身边的人都已经理所当然地把祁凛视作了他的后盾与依靠。

  似乎所有人都认定了,没有祁凛在身边,他不过是个脆弱得不堪一击的虚壳子。

  分不清到底是恼怒于别人对自己的轻视,还是难以接受祁凛过重的份量。许宁简就这么爆发了。

  这场架打得酣畅淋漓,像是要把这些年憋在心里的一股气全部发泄出来一般。许宁简不要命地重拳出击,根本不防守。

  好在还有张比利和黄毛,两人本来以为不用他们帮忙,看着看着惊觉不对,这才赶紧冲了上去。

  黄毛张开双臂挡在邝嘉时几人面前,张比利抱住许宁简的腰奋力把他往后拉,大声劝道:“许宁简,别打了!你要把他们打死了!!!!”

  黄毛声音都在颤抖:“大哥,我们是法治社会!你悠着点啊!”

  夜色不知何时变得更阴森了,沉沉地压住小巷狭窄的上空,让路口透进来的一点灯光显得越发微弱摇曳。

  风也更大了,带着黏糊糊的水汽钻进衣服,几乎透骨。

  许宁简感觉睫毛一凉,本能地眨了眨眼,冷冷的水珠就蔓延向了眼眶。

  他抬起头,看到细蒙蒙的、雾一般的雨丝飘飘荡荡地落下,沾上他的头发、眉毛、嘴唇,以及有些失焦的眼睛。

  扑面的寒意终于让他的理智逐渐回归,他身子陡地一松,吐出一口浊气,低头看了看地上抱着痛处哀鸣的几人,眼睛弯了弯,像平常一样,笑吟吟地说道:“你们还好吧?等下去医院看看吧,医药费我给你们出。”

  语气很和善,邝嘉时几人却难以自控地轻抖了几下。

  张比利和黄毛也不禁咽了口口水。

  他们以前还觉得许宁简虽然娇气,脾气倒还算不错,总是笑脸迎人。

  现在才知道,这笑容有多可怕。

  跟他比起来,祁凛那仿佛能割人的冷脸都显得可爱了几分。

  许宁简说罢便挣开张比利的桎梏,提起书包甩到肩上,随意地挥挥手,“走了啊,你们也赶紧回去,不早了。”

  众人:“……”

  你还可以再和谐友爱一点吗?

  感觉应该回点什么,但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对劲。

  许宁简没带伞,也不着急,慢慢悠悠地准备拐到附近的小诊所先包扎一下。

  发泄的时候不觉得,等理智回笼,才发现身上到处都在痛,嘴里也一股血腥味。

  这也不奇怪,他好多年没自己打过架,面对的又是好几个人高马大的体育生,能占到上风就很不容易了。

  不过他刚转过身,脚步便蓦地一凝。

  巷子外只有一盏老式路灯,灯光是昏黄的颜色,一下雨就被氤氲得一团朦胧。

  此时那片朦胧之处,赫然立着一道长长的身影。

  祁凛挡在巷子口处,背着光直挺挺地站着,手上撑着一把黑伞,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那么静默地看过来。

  许宁简怔愣片刻,然后习惯性地轻嗤一声,便要从那道身影旁边绕过去。

  下一秒,他的手腕一紧。

  祁凛冷冷地看过来:“跟我走。”

  许宁简下意识想要挣开,祁凛却不肯松手,手上越发用力,几乎要把他的骨头握碎。

  临走前,祁凛轻飘飘地瞥了一眼巷子里那几道模糊的人影,声音淡得如同微风,却比冷风更加刺骨逼人。

  “以后不要让我看到你们。”

  许宁简几乎是被拖着走的。

  他初时还试图挣扎,但他本来力气就不如祁凛,刚才的一架又几乎耗光了他的心神。

  而祁凛也全然没有了往日的耐性。

  到了后面,许宁简干脆就破罐子破摔,由着祁凛拖着了。

  两人一前一后,中间一双手紧紧握着,在夜色与细雨中行走,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许许多多个时刻。

  那时候,祁凛也是这样子,牵着他,去往一个又一个新的地标。

  时光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打马而过,再不回头。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这股压抑的沉默一直持续到回到宿舍。

  “把身上擦一下,换衣服。”祁凛冷冷地把许宁简推进浴室。

  许宁简的头发和外套都被沾湿了,路上再让冷风一吹,不赶紧换下来,晚上估计又不好过。

  还有那身碍眼的伤口也要赶快处理。

  许宁简站着不动,仍是一贯的懒散做派,满不在乎地说:“没多大事,不用那么紧张……”

  “你不在意是吧?好。”祁凛也笑了出来,然后突然伸出手去,近乎粗暴地去脱他的衣服,“那我来。”

  许宁简瞬间错愕,顷刻后才反应过来,一把将他推开,“你有病啊?!”

  祁凛也不反驳,只直勾勾地看他:“你可以继续这样试试,我还能病得更重。”

  “……”

  过去漫长的相处中,祁凛对许宁简几乎无微不至,哪怕有再多的不满,最后也只会自己消化。

  许宁简几乎忘记了他生气的样子。

  忘记了祁凛真正发怒的时候,也是会失控伤人的。

  有点惊讶。又有点莫名的愉快。

  许宁简突然笑了出来:“好,我换衣服。”

  祁凛这才转过身,回屋里找了一套他的家居服拿给他。

  等许宁简换好衣服,祁凛又翻出吹风筒和药箱,先给他把头发吹干,接着拿起药水和绷带,一点一点为他擦药包扎。

  祁凛做得缓慢又轻柔,整个过程持续了很长时间。

  许宁简也没有催促,安静地由着他摆弄。

  等一切做完,许宁简便躺到床上,把头侧向墙边,不与他对视。

  祁凛也没多说,给他把被子盖好,又摁了摁被角,然后才走开。

  夜色愈深,窗外不时有积雨溅落,滴滴答答,扰人清梦。

  宿舍的窗户没关好,半夜突然穿进一阵冷风,祁凛本来就睡得不沉,倏地一凉,猛然惊醒过来。

  他掀开被子想去关窗,刚坐起来,就听到隔壁床翻来覆去,伴随着喃喃呓语,显然陷于梦魇之中,睡得极不安稳。

  “小简?”祁凛喊了一声,同时快步走了过去,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的光,伸手探了探许宁简的额头。

  大汗淋漓。

  祁凛连忙把灯打开,摇醒许宁简,“小简,醒醒,你发烧了,我们去医院。”

  许宁简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却赖着不肯起来,“我不想动。”

  祁凛拿他没办法,也怕他太奔波反而恶化,好在体温还不算太高,他找出退烧药,倒了水让许宁简吞下,又给他把汗擦干,换了套睡衣。

  末了还是不放心,干脆守在许宁简床边,时不时探一下他的额头。

  许宁简脑袋昏昏沉沉的,由着祁凛摆弄了半天,好不容易能躺下了,却怎么也无法再次入睡。

  高热让他浑身发软的同时,似乎也击溃了他的意志。

  “祁凛。”

  “我在。”

  “祁凛。”

  “我在。”

  一边来来回回地折腾,一边极具耐心地应和。

  明明是想以前那样,说一些谎话去伤害他,在漫长的拉锯之后,却终于还是说了实话。

  “祁凛,你睡上来……抱着我。”

  语调模模糊糊的,仿佛梦中的呓语。

  然后,被子被掀开,熟悉的高大的身影躺了上来,将他抱进怀里。

  可是,还是觉得不够,远远不够。

  生病中的人总是格外脆弱,也格外贪心。

  许宁简把脸埋进祁凛的脖颈中,近乎无理地说:“祁凛,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我。”

  祁凛反问:“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许宁简没有分辨去他平静下的疯狂,只喃喃地重复:“不要离开我。”

  祁凛抱着他的手臂收紧,带着克制的胁迫:“这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可以给你钱,只要你……”

  不要谈恋爱,不要结婚,不要跟别人在一起,永远在我身边。

  这是他藏在心里的,隐秘的痛苦。

  但许宁简没能把话说完,祁凛在黑暗中找到了他的嘴唇,堵住了他的未竟之语。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双更,问就是良心。

  青春疼痛文学,十年搞一次,一次顶十年。

  小张落泪:这章终于放过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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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梦呓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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