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200

  枕着坚实的臂弯,一夜好眠。

  再醒来时,已经不见先生的踪迹。伸手一探,锦被里都没有暖和气了。

  屋内静悄悄的,窗外间或有鸟鸣声传来。

  温池雨裹着被子滚到外侧,躺在他睡过的位置,深深嗅着周身浮动的莲香,不禁翘起了唇角。

  先生既说了会回来,那她便可安心等着了。

  周砚景回来的时候是避着人的,王府里知道的,除了守门的几个,就是温池雨身边的人了。

  大家都知道,王爷回来的事情不能放在明面儿上说,但是见王爷来去自如,心里的担子卸下了不少,脸上的笑容都多了。

  睡得饱足,温池雨浑身都泛着愉悦,终于有气力整理从北栗带回来的物件儿,把要赠给各家的分整好后,余下的全都分给了王府众人。

  北栗这样远,带这么多东西别提多费神了,王妃竟然还挂念着他们。

  原先因为景王不在,王府被封,众人心里都有些打鼓,但是看昨日和今日王妃的表现,捧着手里的礼,像吃了定心丸似的,忧虑顿消,做事的时候手脚都松快了。

  刚到了黄昏,温池雨就屏退了身边人,独自在寝屋待着。

  软榻上放着小茶几,她就着窗外的光翻开手里的书卷,只是眼睛不时往外瞥,不知看了多久,书页愣是没有翻过一面。

  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她干脆丢了书册,托着下巴,大大方方地望向窗外。

  这里能清楚地瞧见院门,有人进来,她第一时间就能知道。

  说起来,这样的日子,除了不能随意出门,与从前也没有什么差别。可她就是充满了奇怪的期待与盼望,甚至嫌弃白日太长,恨不得一眨眼天色就暗下来。

  这样的感觉,倒像是回到了从前在长公主府里待嫁的时候。只是比起那时候的羞涩,现在多了几分明目张胆。

  天渐渐黑了,星子闪闪。

  院门处,应该是脚步的关系,玄色的衣袍露出一个角,与漆黑的夜色相融。

  温池雨看得分明,眉梢眼角的笑意止不住。

  不过乐极生悲,下软榻的时候有些急,腰侧撞上了茶几边角。又急又猛,骤然的疼冲上来,逼得她按住腰侧弯了腰,紧闭着眼屏息几刻,尖锐的疼慢慢转变为钝痛。

  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收拾了眼尾的湿意,按着腰侧往门边去,扶在门框边等他走近。

  盈盈月色,暗香浮动。

  周砚景阔步走来,一手揽住她纤瘦的肩头,低头看她沾在一起的翘睫,指腹轻柔地滑过:“谁惹淼淼掉小珍珠了?”

  温池雨把他的手往下拉,停在撞疼的腰侧:“撞到桌角了,先生揉揉。”

  开始是疼,现在已经好多了,温池雨是想着撒娇,但是刚刚被逼出了些眼泪,嗓子里也涩着,落在周砚景耳里却觉得她受了委屈认真哭过。

  大掌覆在纤腰上轻柔地按着,沉声叫紫珠过来。

  紫珠候在角落,走过来之际,温池雨仰头问:“先生叫紫珠做什么?”

  “桌角伤人,用软布缠上即可。”

  闻言,温池雨忙让紫珠停下,说了声没事了,拉着周砚景进了寝屋,阖上门,嗔道:“先生真当我是三岁小孩了,只是一时不小心,哪用得着这样,别人以为我多鲁莽呢。”

  丽荣说过,她的孩子刚学走路时,为防止他走路不稳磕磕碰碰,把家里尖角的地方都用布条缠好。

  可景王府里又没有孩子,传出去不是引人发笑嘛。

  周砚景没有与她争辩,扶着她到床上,轻轻帮她揉按着。

  昨夜他回来得突然突然,好多话没有问清楚,温池雨手指缠着他的衣袍,问:“母后还好吗?”

  周砚景点头:“皇上事先知会过,母后也是经过风浪的。”

  “那就好。”温池雨松了口气,母后年纪大了身子不算硬朗,儿子与孙子之间如果真出了矛盾,最伤心的是她老人家,“皇上就这样相信先生啊?”

  周砚景反问:“你呢?”

  “我懂了。”缠着衣袍的手指松开,上好的衣料起了皱褶,她又一下下帮他抻平。

  只是难为皇上,小小年纪要面临这样的境况。

  周砚景轻轻抚平她眉间的皱痕:“淼淼用膳了吗?”

  “用了,先生呢?”

  早上朦胧时,她听见他的叮嘱了。

  “嗯,我先去沐浴。”

  “好——”尾调拉得长长的,“衣裳都备好了,我等先生。”

  周砚景带着一身水汽回来,温池雨帮他绞干头发后,甩甩抬久了发酸的手臂:“我帮了先生,先生一会儿也要再帮我揉腰。”

  疼是不疼了,但谁叫她按得舒服。

  “好。”周砚景当然不会拒绝,唇边还勾着意味不明的笑。

  两人都躺在床榻上,周砚景的掌探进小衣,贴着肌肤帮她按揉。

  温池雨一下没反应过来,再推他时,他已经得逞。

  “先生这是做什么?”

  周砚景冠冕堂皇:“这样淤血散得快。”

  “是吗?”

  没有了衣料的阻隔,一下一下按得实在舒服,温池雨没有深究,靠着周砚景的胸膛有些犯困。

  睡意盎然时,隐隐觉得不对,但又没什么不同。

  “淼淼觉得累吗?”

  温池雨眨眨发沉的眼皮:“有些犯困了。”

  累倒是不累,她就躺着,动也没动,怎么会累?

  揉着揉着变了味,发烫的掌心缓缓移动,揉上了旁的地方,热得她浑身一颤,水一般软在他怀里。

  温池雨眼里迷朦,咬着唇轻哼着:“先生……”

  日子一天天过去,景王府的门口还有御林军守着。

  外人看来景王府犯了大事,恐怕辉煌不再,温池雨却过得悠哉。

  元清的夫君不知使了什么手段,买通了角门处的侍卫,元清隔三差五便溜进王府,陪她喝茶聊天,前些日子甚至带了丽荣和瑶瑶进来。

  不仅如此,先生还趁着夜色带她去过墨客街,她见了珍珠襁褓里的婴孩,粉嘟嘟软绵绵的,可爱极了,她抱着都不想松开。

  几日后,鲜卑小皇子带着使臣入皇城参拜皇上。

  鲜卑求和,诚意甚足。

  只求宣朝庇护,今后金银财帛、牛羊骏马,年年按时上贡。

  这样放低身份,与两个月前强硬攻下边境两城的姿态截然相反。

  朝中不是没有质疑之声,只是鲜卑为表诚意,留小皇子呼延濯在皇城为质。

  要知道,鲜卑之前一团散沙,这些年经呼延濯这位小皇子的雷霆手段,强盛了不少。虽说这两年三番两次动兵,鲜卑国库恐怕耗空了,但只要呼延濯在,再攒起来不是难事。

  现下,这位最有实力,也是最有希望能继承鲜卑王之位的小皇子要留在皇城做质子,鲜卑未来几十年恐怕不成气候。

  这不仅是送上嘴的肥羊,肥羊来时,还特地把羊圈的门给敞开了。

  虽然搞不懂鲜卑的心思,但朝中那些质疑之声彻底没了,深感皇上魄力,当初决断英明。

  安顿好鲜卑使团后,庞御史上书指证恩国公监守自盗,又说恩国公借其身份之便,为其他幕僚大开方便之门,数年来侵占金银数不胜数,远的不说,去岁治理洪水,朝廷拨出去的银子大半都进了恩国公的口袋,本该分给流民的米粮,全数熬成了粥汤分发,若是百姓能果腹也就罢了,一碗粥里数不出十粒米,饿殍遍地,恩国公所为,动摇国之根本。

  庞轩贪污军饷事发前,庞家一直是恩国公派系的,因景王对庞轩手下留情,恩国公将庞家划出势力中心,但表面上还过得去,没想到他竟然倒戈。

  恩国公当然不认,直接跪下哭求皇上还他清白,还提了当初庞轩的事情,想让皇上看清庞家与景王之间的勾连。

  皇上也不偏颇,如当初的景王一样,将恩国公与庞御史押送回府,派兵镇守恩国公府和御史府,待刑部查明真相后,再行定夺。

  只要皇上愿意查,自然有成堆的证据送上来。

  恩国公这些年的“丰功伟绩”,周砚景一笔一笔都记得分明,只等皇上开窍。

  牵出葫芦带出藤,恩国公失势,他在宫中布的那些眼线一一被揪了出来,其中要数皇上和太后身边布置的眼线最多。东窗事发,这些宫人为求活命,争先恐后地把恩国公做过的恶事说了出来,包括去岁太皇太后寿宴一事。

  听到恩国公毒杀亲女时,皇上只觉得遍体生寒,从以前到现在他一直以为外祖父只是贪心,但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无情,虎毒不食子,恩国公不光算计到了自家女儿和外孙头上,竟然还……简直叫人失望透顶。

  可那毕竟是亲祖父家,虽然证据确凿,处罚的旨意却迟迟未下。

  事情先是牵扯景王,后发展到恩国公身上,算得上半个皇室争端,鲜卑使团还未走,不知怎么就传到了百姓耳中,皇城中闹得沸沸扬扬,都盯着皇帝,等他的作为。

  周砚景与郑开对此没有说过一句。

  僵持不下时,太后孙灵月脱簪为父族请罪,自愿余生常伴青灯古佛,为万民祈福。

  百姓感其大义,激愤少了几分。

  那毕竟是皇上的外祖家,又有太后求情,是以皇上下令,褫夺恩国公爵位,所有罪责归于恩国公之身,其家人性命不受牵连,往后三代不得入朝为官时,朝臣百姓皆信服。

  恩国公花费十几年的时间,一步步爬到权力中心,一瞬之间轰然倒塌。

  爵位没有了,恩国公府也不复存在。

  恩国公里余下的人搬走时,皇城的百姓在大门外围了一圈又一圈。

  百姓们的目光都放在恩国公府时,景王府门前的御林军悄然撤去,周砚景也光明正大地从正门进了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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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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