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喜欢的女子63

  不多时,一仆人走到院里,问:“小娘子可在房中?阿郎有事交代。”

  “在,你随我进去吧。”岚芝道。

  这厢,姜妧正潜心贯注地碾香,门帘忽的被挑起,仆人躬身走进来,毕恭毕敬地说道:“小娘子,阿郎让您收拾收拾,去迎鹤堂一趟。”

  “何事?”

  “豫王来了。”

  姜妧手指一颤,半晌复又开口:“就说我身子不适,不便见客。”

  仆人面色为难,岚芝走过来,装模作样地替姜妧添了件衣裳,又BBZL 把窗桕合了些。

  “昨儿夜里小丫鬟忘了关窗,害得咱们娘子染了风寒,今日晨起后便头疼不已,这不,顾娘已去请郎中了。豫王乃贵客,小娘子不便以病体见之,失了体态事小,这要是不小心过了病气可就罪过了。”

  仆人悄悄瞧了姜妧一眼,见她的确满脸憔悴便对岚芝的说辞信以为真。

  “原来如此,那小娘子多保重身体,奴这就回去如实禀告给阿郎。”

  待她离开,姜妧放下银钩,一手扶额。

  窗外阴雨连绵,檐下雾蒙蒙的,院中桐树郁郁苍苍,她喃喃问:“岚芝,今日初几了?”

  “小娘子,今儿是十二。”

  姜妧将木窗推开,一手递出去,细密雨丝落在指尖也未觉出凉意。

  “四月都快过半了,难怪这几日天越发地燥热。”

  岚芝瞧了瞧她垂在肩上的云发,和那张素净的不施粉黛的脸颊,试探着说道:“再过几日便是十五了,小娘子可要同杨家娘子去庙里上香?”

  姜妧笑笑:“不了,我本就不信鬼神,如今已是更加不信了。”

  她这般说,岚芝也不好再劝她出去走动,只得搬了凳子过来,在一旁陪着她。

  午后,雨下得越发大了,淅淅沥沥下了一两个时辰,天上乌云密布,未至傍晚便显出夜色来。

  姜妧半卧在榻上看书,春汐领着一群仆人进来。

  仆人抬着好几个大箱子,春汐则捧着个小匣子走到榻边,喜滋滋道:“小娘子,豫王叫人给您送了些东西过来,您瞧,这是安息香,有凝神静气之效,还是西域使者向朝廷进贡的,据说价值不菲,还有这玛瑙杯……”

  “拿出去。”

  姜妧冷冷打断,一众奴仆原都喜上眉梢精神抖擞,被她这一呵斥当下面面相觑,迷茫得很。

  包括春汐。

  “那其余这些……”

  姜妧朝那处扫了眼,淡淡道:“都送到阿娘院里去,让父亲派人送还豫王府,就说是我吩咐的。”

  春汐眨巴眨巴眼睛,犹豫着“哦”了一声。

  仆人们重新抬起箱子离开,姜妧起身下榻,从一红木箱子底下取出一个木匣子,匣子里装的是上回陆绥遣人送来的千年野参。

  “岚芝,你过来,我有事交代你。”

  岚芝闻言忙丢下手里的针线走过来:“小娘子有何事吩咐?”

  姜妧把那匣子盖好放回去,道:“你带人将这些东西送去将军府。”

  她顿了顿,折到妆台前,从奁盒里拿那支用手帕包裹的玉簪,“连同这支簪子,一同归还。”

  *

  四月的雨缠绵朦胧。

  傍晚,陆绥自军营回到将军府,一进宅邸便去往书房,忙活到天黑方停歇下来。

  见他得了空闲,崔四适时进来禀道:“郎君,今日晌午四皇子去姜府了。”

  陆绥负手立于窗前,外头仍滴滴答答落着雨崔四未听见他开口,又唤了声。

  “郎君?”

  良久,他声音寡淡应了声:“知道了。”

  崔四盯着他的背影,斟酌片刻后走出房外,BBZL 冲几个仆人招了招手。

  不多时,那些个仆人将廊下的几个箱子抬过来,跟着崔四走进书房。

  陆绥仍旧站在窗前,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墨发梳得一丝不苟,锦袍亦无一丝褶皱,瞧着还是跟往常一样,可若细细看去,又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崔四默默叹了口气,垂着头禀道:“郎君,这些东西是妧娘子让人送回来的。”

  听到此话,那稳如泰山之人总算是动了动。

  他微转身,抬眼朝地上的箱子瞧了瞧。

  “此为何物?”

  “都是上回妧娘子在翠林山苑患病时,您让奴给她送去的物什,奴瞧了,除却一些不能放的吃食,旁的都在这了。”

  崔四小心翼翼地回答,悄悄掀起眼皮看他一眼,却未在他脸上捕捉到什么异样。

  默然片刻,陆绥抬脚走去,随手拿起最上头的一个小木盒。

  打开盒盖一瞧,果是他送去的那支簪子。

  如今复又物归原主了。

  “若再弄丢,我就把我自个儿赔给您。”

  少女清隽俏皮的声音犹如在耳,他静静驻足,眼底满是倦意。

  “都出去吧。”

  崔四领着仆人们退出去,偌大的将军府幽寂空旷,让这本就缠绵的细雨更添了几分多愁善感。

  入夜十分,谢玉书提着两壶陈酿来到将军府,崔四一见到他,就如见到救命恩人般热切,谢玉书不明就里,崔四忙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他说了遍。

  末了,谢玉书挑挑眉,笑道:“小两口闹别扭罢了,你且瞧着,用不了多久他二人又会和好如初。”

  崔四汗颜:“世子爷,我们郎君和那妧娘子尚未……尚未那什么,您这样说,不太合适吧?”

  要知道,他们主子可是把那妧娘子的名声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谢玉书怒其不争般用扇子敲了敲他脑袋,道:“怎么,难道你不希望你们爷早些娶个夫人回来?”

  崔四忙摆手:“不不不,奴整日盼星星盼月亮,就盼着郎君尽快办了人生大事,您瞧瞧,这么大个宅子连婢女都无几个,这日子过得,唉!”

  “那不就得了。”谢玉书斜睨一眼身后仆役,“去把酒温上,今夜我要与你们郎君不醉不归。”

  “是是是。”

  谢玉书不请自来,此时此刻,陆绥刚刚沐浴罢回到居室,一进门便瞧见他正大喇喇坐在席上,身前一方小案,案上几盘热菜,炉上还煮着酒。

  “你怎么来了?”

  陆绥身上雾气尚未散去,头发半湿着垂在肩上,俊目不见丝毫情绪。

  “自是来找你喝酒的。”谢玉书勾唇一笑,随即提起酒壶斟了大半杯,推至另一端,又比了个“请”的手势。

  陆绥蹙了蹙眉,倒未多言,在他对面坐下,只是未曾接过那杯酒。

  “明日还要早起操练将士,今夜不宜饮酒了。”

  谢玉书呵笑道:“江山是圣人的江山,天下是圣人的天下,你整日为他鞍前马后,就不觉得累得慌?”

  陆绥腰背挺得笔直,身上已BBZL 无白日在军营时的冷肃,取而代之的,是士大夫的文人风骨。

  “职责所在,谈何累不累,既作辅国将军,当为国为君,竭忠尽智,以天下苍生为重。”

  谢玉书重重叹了口气,不由分说地将酒杯塞进他手里。

  “大道理从小我就说不过你,何况,今夜我来可不是听你说什么天下大的。”

  “那你想说什么?不妨直说。”

  谢玉书笑笑,仰头灌下一杯酒:“人生短短几十载,活着的时候若不随心所欲,死了恐怕都难咽气,要我说,人不光要好好地活,还得活得畅快淋漓,如此才不辜负来人世一趟。”

  陆绥与之对视,指腹轻轻摩挲着杯壁:“说重点。”

  屋外雨声未停,案前炉火慢烧,壶中佳酿暗香涌动。

  谢玉书坐直身子,认真瞧着他,一字一句道:“长晏,大哥二哥的死不该成为束缚你的枷锁,你究竟还要将这份莫名其妙的自责和罪恶感背负多少年?”

  此话入耳,陆绥下颌紧绷,握在酒杯上的五指骤然收紧,就连骨节都泛着青白。

  良久,他重重将杯子放到案上,眸中如有惊涛骇浪:“不许提他们!”

  谢玉书丝毫不退缩,继续道:“我就是要让你从这件事里走出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到底还有什么放不下的?逝者已矣,生者岂能还要折磨自己?好,就算你要折磨自己,又为何还要连带着清儿,还有陆伯他们?你可知,你这般模样,可知我们这些关心你的人有多难受!”

  陆绥垂下眼眸,紧抿着唇不肯多言,半晌,他端起酒杯一饮而下。

  “酒已饮,你走吧,不送。”

  他站起身便要走,谢玉书来了火气,一把攥住他衣袖。

  “你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还倔的跟头驴子一样!我真是想不明白,就你这臭脾气,整日摆着张比鞋底板子还臭的脸,那妧娘子怎么就看上你了?!”

  陆绥身形一顿,缓缓转身凝视向他:“日后也莫要再跟我提她。”

  “……”谢玉书被气笑了,一时也忘了自个儿想说什么,复又坐了回去,端着杯子灌了几口,又觉不痛快,干脆提起酒壶畅饮起来。

  热酒下肚,他抬袖抹了把嘴,指着他道:“虽说我不了解她,可我却很清楚你,我看得出,你对她跟旁的女子不一样,这么多年,你就只有在她面前才像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

  “你如今告诉我别再提她,好,明日我便替她张罗着相看郎君,告诉你,就凭妧娘那长相,光是往那一站,想娶她的人便能从东市排到西市去,我就不信,这么大个长安城,我还不能帮她找出个才貌双绝的男人来!”

  话音刚落,他只觉眼前一晃,紧接着脸上便结结实实狠狠挨了一拳头,疼得他是龇牙咧嘴,眼冒金星。

  案头的酒撒了一地,谢玉书捂着脸,跳起来大骂:“你敢打我?我长这么大我阿耶都未曾动过我一指BBZL 头!”

  陆绥甩甩手腕,冷冷盯着他:“你若敢多管闲事,日后便休想再见到清儿。”

  一听这话,谢玉书顿时怂了下来,只能咬牙切齿瞪着他:“你瞒得了旁人,却瞒不了我,别忘了,咱们可是穿一条裤子长大,你的心思我比谁都清楚,你就是害怕自己有朝一日死在战场上,所以迟迟不肯娶妻生子,是也不是?”

  陆绥未言语,只道:“慢走不送。”

  碰上他的倔脾气,谢玉书气不打一处来,起身拂袖离开,一壁走一壁骂骂咧咧:“亏你还是个统领万军的大将军,连喜欢的女子都不敢娶回家,你到底有何本事?!别怪我没提醒你,近些日子四皇子去姜府可殷勤得很,你可别等到人家妧娘成了豫王妃才后悔莫及!”

  谢玉书离开后,陆绥在原地站了许久,眼前时而浮现那日姜妧强颜欢笑的玉容。

  他从案上取来发簪,指腹在上面缓缓摩挲着,眸底万千思绪闪过。

  这晚,他彻夜难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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