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153
“是关于……思维上载。”贝尔摩德的声音几乎轻不可闻。
随手抽出一张纸巾掩住了颤抖的指尖, 她低头缓缓擦拭着墨镜, 声音眨眼就恢复了正常的音调。
“我们的要求是, 必须一年内完成那个开发中的将棋软件, 他可以任意报个高价，”女明星语调优雅，漫不经心地笑着看向对面，“就这样告诉他就行。”
相对而坐的黑发女人，气质上是与她截然相反的沉静柔和，碧绿眼眸却有着同样流畅线条，闻言带着笑意轻轻弯起。
“我到时候会照做的。”
*
目送贝尔摩德重新戴好墨镜遮阳帽，窈窕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转角楼梯处，理矢独自在咖啡厅继续坐了一会。
不仅是为了防止被同时撞见，她也觉得自己需要时间整理下思路。
首先是那位目标程序员，板仓卓。
理矢后来查过这位被涉及的程序员，履历没什么特别的。早年只是平凡的游戏工程师，直到转型成为CG特效制作师后逐渐声名崛起，在CG领域称得上颇有影响力。
而近些年新兴起的电影特效行业也有他的身影，据一些娱乐新闻报道来看，也许是工作常常产生交集，他与众多女演员都颇有交情。
当初的报纸也以戏谑的口吻提到，著名影星莎朗-温亚德曾在某部电影的拍摄过程中，与参与电影CG设计的人员发生过激烈争吵、以致水火不容的小道消息。
这也许就是贝尔摩德那么讨厌板仓卓的原因。
而就在今年，板仓卓宣布因视力减弱，再次转行电脑游戏系统工程师。
不过理矢注意到，他的措辞中特意说明了、由于心脏不好，他不会再接受大型企划与合作项目，本人也会搬回老家群马县居住。
这就约等于他婉拒了大型企业的工作邀请，只接受中小型公司的短期业务……看来他还真是对自己那个开发中的软件爱得深沉，难怪贝尔摩德要说他“视力减退”只是借口。
而贝尔摩德给出的回答更是惊人，“思维上载”这样仿佛科幻小说中的词汇，居然被她在现实中以这样的方式听到了。
四下无人，她点入邮件页面，慢慢打出了那个已经熟记于心，却从未真正拨出去的号码，在似乎带着几分韵律感的键盘音里陷入沉思。
但是为什么是将棋软件呢……
不过静谧没持续多久，就被突如其来的铃声骤然打断。
看了眼手机屏幕，理矢思路一滞，迟了几秒才伸手接起。
“哥哥？”
“哎？稍等一下哦，”对面似乎惊讶了一下，随着一阵快速的低声交谈之后，手机似乎被拿近了，她熟悉的温和的嗓音响起，“好像是刚刚不小心碰到了。”
“没关系。”不是自己想象中的事反倒松了口气。
不过想想很快又是周末，理矢迟疑几秒，佯作自然地提起：“对了，这周会来东京吗，我想着有件事可能要告诉哥哥……”
这周末？刚刚送走病人的青年迅速转头看了眼满满当当的行事历，瞬间不禁扶额。
“抱歉啊，理矢，”浅井成实无声叹了口气，“暑假和夏天快要过去了，最近岛上的工作一下子多起来，我这周应该还是没时间。”
没错，由于事务繁忙，他都有好几个星期抽不出空来了。
对于作为小岛上唯一医生的忙碌，理矢倒是十分理解，反过来宽慰他一阵，最后才挂断电话。
不过原本想要说的事情还是没说出口……暂时松口气的同时，又开始烦恼下次怎么自然地告诉他。
没错，一直拖到了现在还没有告诉哥哥消息，真不是她故意拖延，但是偏偏每次都会错过机会。
虽然被稍微延后之后，感觉应该听起来就不会那么突兀，也微妙地感到了些许欣慰……
而此刻的警视厅内。
刚开完个长会，回来早就过了普通刑警下班时间。野宫三郎揉着太阳穴坐回椅子上，微微叹气。
所以说，幸好当初选了五系，不然就公安这边的大会小会连环会，他觉得十杯咖啡恐怕也无法让他同时兼顾过来。
但即使如此，搜查一课这边的日常工作今天也被拉下一截进度，不得不现在加班来处理。
漫不经心地翻开今天送来的文件，最上面一份刚打开就让他愣了下。
“和群马县联合调查？”快速翻过一遍内容，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虽然联合办案很少见，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比如今年上半年和福井县警方合作的人鱼岛案件。
何况这起案件他扫一眼就能看出，报案人绝对是在熟悉警方思维的知情人指点下夸大了案情，抛开那些加强严重性的词汇描述来看，就是一起无痕入侵住所事件。
但是一旦牵扯到联合地方警局，怕是小问题也得纠缠几天……
思索几秒，野宫三郎很快决定把这案子交给卷毛下属去烦恼。不过在另一个人选上，他难得犹疑起来。
虽然以卷毛下属的超高观察力与行动力，应付这案子应该轻轻松松，但是他那糟糕的沟通能力和交际能力……
即使已经比初来时小有改善，指望他一个人跟地方警局打交道这种想法，还是太危险了点。
稍作考虑，一边感叹着两位下属的奇妙互补，野宫警部选择先打个电话，看看某人的病情如何再决定人选。
实在不行，就只好再跟目暮警部借用一下高木涉了……也多亏他那宽和的脾气，让松田搭档的可用人选多了一位。
*
某家寿喜锅店内。
刚吸一口被誉为招牌的饭后饮品，理矢就察觉到了手机的震鸣，拿起看了一眼，不由感到几分错愕。
除了紧急情况，野宫警部从来没有在工作之余联系过她，这是出了什么事。
接起电话，她率先打过招呼：“晚上好，警部，有什么事现在需要我吗？”
“……不，现在我觉得还是找高木警官就行。”听到她嗓音明显还带着哑意，野宫三郎瞬间改变了主意。
这情况离病愈还差些呢，又本来就在病假中，他作为良心上司，自然贴心地跳过了这个考虑。
不过理矢倒是被引起了好奇心，下意识追问几句，很快得到了答案——“群马县的联合调查工作？”
问出报案人的情况，她不禁沉默几秒。
工藤新一隔壁的那位，是叫毛利小五郎先生？没想到他还真的帮板仓卓找到了可行的思路啊。
不过……
“群马县的什么？”原本看似漫不经心旁听，单手玩着打火机的松田阵平，闻声也不由挑眉看了过来。
距离这么近，青年的嗓音立刻被收入话筒，野宫三郎立刻反应过来：“松田也在，那你正好通知他一下，下周一就准备和高木去群马县。”
“等等，野宫先生，本来人选就是我吧，也不用再麻烦高木警官了啊？”眼见上司就要敲定，理矢急忙劝住。
开玩笑，要只是本来都没接报案的群马县警也就算了，反正估计他们也不会多上心；但想到要是让松田阵平去……即使贝尔摩德保证没留下痕迹，心情还是忍不住瞬间紧张起来。
她从不怀疑松田阵平的敏锐和勇气，但这就是最可怕的地方。
万一底层成员留下了粗心大意的蛛丝马迹，万一他真的沿着线索追踪下去……不，绝对不容许这种情况发生。
既然松田阵平是已经敲定的人选、无法更改，那么唯一的补救只有她一同前往，避免事态发展向不想看到的方向。
“可是你的感冒还没恢复吧……”话筒中上司的语气略带疑惑。
“我的身体状态其实还好，”眼看身旁的卷发青年微微皱眉，示意要接过手机，理矢急忙抓住他的手、微微摇头拒绝，同时对着话筒抢先坚定回应，“下周的话绝对没问题了。”
话虽如此，上司那边还是明显犹豫了一下。
没关系，思绪飞转，理矢轻咳一声，很快想到了更符合自己往常风格的理由。
“野宫先生，其实本来这周末我就有去群马温泉疗养身体的计划，所以去那边正好也算顺路……”
反正日本各县几乎都有温泉旅馆，她确定自己的话毫无漏洞。
果然，上司这次稍作考虑，大度地同意了。还打趣地提醒说，既然如此前去群马的路费可以带回来账单申请报销。
见她放下手机，刚刚被镇压意见的松田阵平立刻反握住她的手腕、把距离拉近，俯视着她尤显苍白的脸庞，语调压得低沉：“你觉得现在状态没问题？”
“……就是因为一直没恢复好，才会想试试温泉疗养，”虽然卷发青年现在看起来极具压迫力，但理矢跟他对视也毫不心虚，甚至表现出些许遗憾，“本来想当做惊喜，明天再跟你提的。”
“哈？”松田阵平怔住，气势稍敛。
“所以，是打算拒绝的吗？”抿了抿唇，她稍显低落地垂下目光，“其实本来考虑轻井泽的，群马的水上温泉也很有名……既然松田君没时间的话——”
说着说着，想起曾无意看到的宣传图册，理矢真情实感叹了口气。
之前其实没什么感觉的，现在突然设想一下，居然突然觉得有人一起去也不错……时间还真是奇妙啊。
轻轻晃了晃她，卷发青年无奈打断越发怅然的氛围：“——我也没说不同意，别露出这种表情啊。”
“看起来很失望吗，”抬手摸摸自己的脸，理矢一本正经地解释，“其实并没有，绝对不是逼迫的意思，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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