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298
却说秋日又过去了, 今年下雪下得很晚，临近过年时才终于下了一场大雪。
不过令人诧异的事，后宫之中初雪这夜出了一件怪事。
孝昭皇后的景仁宫自打她薨逝后便再没有人住过, 里头虽说还是照例叫人打点收拾着, 不过因为没人住, 所以院子里头的花草几乎都死了大半去。
可这日不知道是怎么了, 奴才们踏着雪进宫清扫，却发觉从前那些个牡丹竟开了不少。并且这牡丹开的还全是嫣红嫣红的颜色，在雪地里头像是洒了一大片鲜血般，瞧着触目惊心。
“果真？”
妞妞刚起身也觉得诧异的很, 牡丹是怕冷的。别说冬日了，哪怕在春天天气不好的时候, 牡丹花都不会开的好看。
哪里能想到, 这大雪的天气会突然出了这样的怪事呢。
“嗯, 是真的。”宁芙一大清早已经从慈宁宫瞧过太皇太后回来了，她微微颔首, 面色颇有几分为难。“有件事你还不知道。”
“什么事？”
“就在前儿个, 太皇太后刚下令叫赫舍里家的五姑娘和钮祜禄氏家的二姑娘进宫。”
赫舍里氏已经好几年在后宫没人了，眼下送进来的姑娘年纪尚小，说是进宫当嫔妃，不如说是进宫在太皇太后身边养着的。
至于钮祜禄氏嘛, 眼下送进宫的钮祜禄柔儿可不是什么善茬，又正值妙龄。很显然是冲着后位来的。
“这妹妹刚要进宫, 景仁宫的花便开了。全天下也没有这样巧的事情。”
妞妞蹙眉, 轻声道。
“太皇太后心里头也捉摸着不是祥瑞, 故而正在犹豫还要不要叫小钮祜禄氏进宫了。”
宁芙同妞妞如今私底下说话, 用词自然随意些。叫那二姑娘柔儿显得太过亲昵, 还是叫小钮祜禄氏好。
“当初孝昭皇后离世时，我便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正巧是她在屋中的时候便着火了？怎么正巧还能抓到吴海。”
妞妞抿唇，再结合今儿个景仁宫牡丹怒放的消息，她这心里头的猜想愈发成熟了。
“我同你也想的一样，只不过咱们无凭无据不好乱说。”宁芙叹了口气，“倘若孝昭皇后的死果真是小钮祜禄氏造成的，那孝昭皇后也实在是个叫人心疼的可怜人。”
哪怕是站在宁芙的立场上，她也没法子否认孝昭皇后这一生都被当做傀儡的悲凉和哀痛。甚至于不能自个儿选择何时去死，被烧的连一捧灰都没剩下。
而她的妹妹却还是能够踩着她的尸骨往上爬，更因为她曾经是皇后的身份而受到优待，甚至具有争凤位的资格。
而她能够抗争的唯一办法，便只有在这茫茫大雪中的牡丹花。花瓣娇弱，哪里斗得过蛇蝎之心。
如此想来，不由叫人胆寒。
“姐姐，那是她们的家事。”妞妞晓得宁芙心中是愧疚的，“你当初的选择没错，孝昭皇后再怎么可怜，也是你的仇人。”
“嗯，我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宁芙扬唇，在妞妞心里头，不管是孝昭皇后也好佟佳氏也好。都比不上宁芙一根指头重要。
“回禀二位娘娘，太子爷在外求见。”
说话间，外头竹知敲了敲门，轻声禀报。
“太子爷？”二人对视一眼，估摸着也是为了今日这桩异闻而来的。“快请太子爷进来。”
胤礽这一年来长高了不少，脸蛋子也不如从前那般圆润了，线条轮廓同康熙倒是越来越相似。
“定娘娘，德娘娘。”
胤礽开口，却还是奶声奶气的。孩子凑上前来，轻声道。
“听闻景仁宫的牡丹花开成血海了，可是真的？”
“太子爷没去瞧吗？”
宁芙抿唇，瞧见胤礽这一脸好奇的模样，下意识笑出声。
“没去瞧呀，太皇太后和皇阿玛都不准我去。说是那里不吉利的，怕伤了本太子的身子。”胤礽轻轻摇头，在后宫中他也就跟这二位娘娘比较熟了，所以得知此事之后赶忙就过来了。
“我们也还没来得及去瞧，不过正打算去了。”妞妞低声道，随手递给胤礽一个手炉。“太子爷看来是真真儿的着急，这样冷的天居然连手炉都没拿。”
“那你们眼下便去吗？”胤礽哪里顾得上冷，这种怪事书上可都没写过的。
“嗯，太子爷您可千万别着急。等我们回来细细同你说。”
妞妞也迫切的想要去亲眼目睹一下，这景仁宫的牡丹花究竟开成了什么模样，能够叫康熙勒令胤礽不准靠近。
“好。我在此处等着你们。”胤礽巴巴的望着两位娘娘走出去，坐在原地没来由叹了口气。
————————
景仁宫内，佟佳氏已经在场了。
“还不快些都给砍了，瞧着实在是吓人。”
“贵妃娘娘！这可千万砍不得。”宁芙一进院子便听到佟佳氏这般说话，赶忙拦下来。
佟佳氏转眸见是她们两个，伸手捋了捋胸口。“你们两个来的倒是快。”
“就在旁边，也不算远，自然来得快些。”妞妞抿唇，瞧见那雪地里头一片妖治的红，下意识觉得胸口发闷。
这东西想来的确是凶兆，否则她也不会有反应了。康熙不叫胤礽过来是对的，小孩子神魂弱的很。
“这些花贵妃娘娘不能动，太皇太后都还没想好该怎么处理。”
宁芙又开口说道，今早上去慈宁宫时，老人家还分明因为此事犯愁呢。不管这些花如何，老人家只下意识说此事断然不可传出宫去。
“德嫔倒是很清楚太皇太后的想法，本宫也不是真心想要毁了这些花，只不过你们如今瞧见这一大片，难道心里不慌吗？”
佟佳氏侧过身去，说话时都不敢再去瞧这片花海。
“贵妃娘娘的胆子原来这么小啊，倒是臣妾眼拙。”宁芙淡淡一笑，她看着也觉得有些不舒服，但远远没有到佟佳氏这么夸张的地步。
如果佟佳氏当真是她所表现出来的如此良善之人，恐怕当初也不会设计陷害她们进慎刑司了吧。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佟佳氏哪里听不出来宁芙话中的嘲讽。
“吵什么吵？哀家还没进门便听到你们在此处聒噪的紧。”太皇太后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众人赶紧迎上前给太皇太后请安。
“您怎么还是出来了，这样冷的天。”宁芙赶紧走上前扶住太皇太后的胳膊，她每日都去慈宁宫陪太皇太后说话，故而做这些动作实在只是一个习惯而已。
佟佳氏看在眼里却恨在了心上，乌雅宁芙也不知是在同谁显摆。分明她的位分更高些，就算讨好献殷勤也轮不到她吧。
“哀家不放心，想着还是要过来瞧瞧。”
太皇太后活了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她站在这一片血红牡丹前头，眉头下意识蹙起。
“想必是今年冬日里一直暖和着，这些牡丹才突然开了花。”
“是。”宁芙颔首，太皇太后的话是在安抚人心。哪怕她老人家自个儿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她也必须得如此说。
“只不过这冬日里开春天的花总归是有些奇怪的，若是有些许小人或者是没读过书的蛮子若是知道了去，还指不定还编出什么瞎话诋毁咱们大清朝，诋毁皇帝。”
太皇太后摇摇头，随即抬手道。
“还是毁了的好。”
站在太皇太后的立场上，不管这片牡丹是否真的代表着孝昭皇后的冤屈，她也不可能留着。
宁芙叹了口气，转眸看向妞妞。
妞妞也同样无可奈何，只好眼睁睁瞧着那一大片牡丹花被太监砍了，复又点火烧起来。
那火不大，比起孝昭皇后薨逝那日的火显得微不足道。
“好了，这马上就要过年了，你们呢也不要把这件事往心里去。”
太皇太后挥手，她总得亲眼瞧着烧完了心里头才安心。
“是。臣妾等恭送太皇太后。”
佟佳氏瞧见太皇太后走了，方才耀武扬威走到宁芙面前。
“不知适才是谁说这些花不能动的，还说什么是太皇太后的旨意。本宫还以为某人是太皇太后肚里的蛔虫呢，如今瞧来，倒也不过如此嘛。”
她这是连装都不乐意装了，直接就要给宁芙气受。
宁芙低眸没有反击，妞妞却抿唇，故作惊恐的望着佟佳氏。
“贵妃娘娘，您可千万别再说这样的话了。孝昭皇后不敢对付太皇太后，难道还不敢对付您吗？”
佟佳氏脸色沉了沉，嫌弃的瞅了一眼妞妞。此人是疯了吗？在紫禁城里头胡说八道。
“臣妾适才可是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哭声呢，贵妃娘娘的承乾宫离景仁宫这么近，想来晚上睡觉的时候也能听到咯。”
妞妞却仍旧保持着适才惊恐的姿势。
这句话倒是说的佟佳氏后背有些发麻了，佟佳氏怒而瞪了妞妞一眼。
“定妃说话还是小心些的好！万岁爷最厌恶这些鬼神之说，你小心本宫告诉万岁爷。”
“臣妾一心想要提醒娘娘而已，娘娘怎么不领情反倒还怨怪起臣妾来了。”妞妞失望的叹了口气，“娘娘若是想告状就去吧，左不过万岁爷也不会将臣妾怎样的。”
作者有话说：
钮祜禄氏最后一点戏份，好她杀青了
下章有请小钮祜禄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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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2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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