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峰回路转(2/2)
只有零星两三个桀骜不驯的,还在校外勾肩搭背地晃荡着。不由令人回忆起以前的高中生活呢。
地下铁是离校门口最近的一家店面,招牌后打着光,呈现黑字白边的效果,在晚上格外地显眼。
洛玥解安全带,预备开门。
宿星辰忽然拉住她的袖子。
“……”洛玥等他说话。
外头传来了那三个学生爽朗的笑声。车厢内是半晌的迟疑。
“……我在这里等你。”宿星辰小声道。
“我也不知道他找我什么事,也不确定会说多久……”洛玥犹疑着,“你会不会等太久?”
宿星辰抓着她的袖子不放,语气却是平静的:“没事,你知道我在等着就好。”
洛玥无奈地笑了一声:“你等我又是为了什么呢?”
宿星辰反问她:“你觉得呢?”
一中门口的路灯已经坏了七年,光线全靠路旁的店铺撑着。照进车厢里,只剩下黯淡的零星半点。
宿星辰的眼睛映照着那些微弱的光,像是宇宙里的浩渺星光。
“……”狭小的车厢中,洛玥注视着他,一时间竟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或许——
正当她打算开口时,宿星辰笑了一声,松开了袖子:“行了,下车吧,别让罗源等太久。”
“……嗯。”
洛玥打开车门,下车了。
洛玥关好车门的那一瞬,蓝殊就在车里的音响中尖叫:“刚才差点就成了!你干嘛打断她的表白读条!”
宿星辰把身子往后一仰:“她犹豫太久了。”
“你怎么知道她就是犹豫啊!”蓝殊抗议。
宿星辰却不再回答蓝殊,任由他絮絮叨叨叽叽喳喳。
系统不同于人类,只要数据不冗余,就能一直保有活力。
还挺羡慕的。
.
洛玥走了两步,猛烈的寒风就往她的脸上吹去。
她可以预想到,计划里穿着风衣和光腿神器的自己,被瑟瑟冬风吹得浑身打颤的小可怜模样。
这天还真的挺冷的。
所以罗源让燕佳妮传话让她大晚上来这,要做什么?
洛玥心内吐槽着,推开地下铁的门。
奶茶店不大,空调的发动机低声鸣响,暗橙色的光在墙角亮着,给整个店地下酒吧的感觉。
罗源坐在最角落,正翻着一大撂资料。见到洛玥,拿着资料的手一瞬间抽搐了一下。
洛玥没有走过去,站在柜台前远看着他:“叫我来有什么事?”
罗源脸上俊逸的轮廓在朦胧的光线照耀下,有着让人向前走去、试图接近的吸引力。
他很快低下头,迅速把资料都收拢好,放到包里,之后才整理好表情,抬头朝她歉然微笑:“我是来找你道歉的。”
柜台恰好推来一杯奶茶,笑容中怀有深意:“这位帅哥给你点的热牛奶。”
……洛玥忽然有点怀念游戏中的NPC,尤其是那个会咋呼“你男朋友干嘛干嘛”的柜台小哥。
现在包含深意的笑容,总像是看她跌入深渊的,路人的恶意的笑。
绝对是错觉,洛玥很快辨别明白,柜台的笑容只是和班上的部分同学一样而已,那种听说她和罗源在一起后,饱含八卦意味的笑容。
洛玥接过,抱着杯子,并没有开封,只抱着当暖手宝用。
她坐到罗源对面的位子上,扫了一眼干干净净,只剩个橙色小盒子的桌子,笑道:“你道歉,我听。”
罗源拿起橙色小盒子,绑着小盒子的金色丝带能映亮人的眼,捧到洛玥的眼前。
“洛玥,”他的言语真诚又蛊惑,“我希望你能原谅我……”
洛玥耐心地听着。
“……原谅七年前任性又不懂事的自己,在未来试着重新在一起。”
原来是求复合啊。
“好不好?”罗源还捧着那个小盒子,像是捧着他自己的心。
如果只是因为这个的话……
“对不起。”洛玥拒绝得很果断。
她在游戏里的确确认自己是喜欢过罗源的。
但只是喜欢过,喜欢的还是七年前的他。
她的喜欢完全基于虚幻,由颜值开始,由“身为女朋友的责任”深入,最后因分辨不出自己是真切喜欢上,还是只是因入戏过深要把自己玩进去而分手。
所以算了,如果只是因为感激之情和“试一试”也可以的心态同意,反而是耽误他。
并且……
“你最近也挺忙的吧?”洛玥歪了歪头,用已经开始由热转温的奶茶杯按下他还举着的手,“公司那头和研究院都要兼顾,助理还说你要和林家的小姐联姻……”
“公司那边的不重要!我已经决定——”
“我会介意的啊,在有这么多麻烦事的情况下,”洛玥依旧是歪头,用最俏皮的姿态说出最狠的话,“更何况,对我来说,你是七年后的陌生人,要重新认识重新磨合。”
“这都没关系……”
洛玥决定坦诚到底,语气带着她惯有的洒脱,“认识都是要时间的。就算你颜值过关,让我有这个耐心。但也只有那一点点。接下来你不管是继续当总裁还是脱离罗家去其他地方闯荡,都很麻烦吧?”
洛玥用大拇指和食指比了很小的一个线段。
“我和高中的我也不一样了,没那么多耐心去适应别人的存在,并且转换自己的步调。我如果有个男朋友,一定会希望他和我一样闲,一起玩。”
——这种男朋友可遇不可求,洛玥在目前是用乙女游戏来勉强代替的。
罗源愣了半晌,神色间有些颓然。
洛玥定了定神,发现自己也没什么其他想说的。
总结下来不过一句话八个字:不喜欢,没兴趣,再见。
她现在就是个没有兴趣陪人玩成长游戏的路人而已。
至于救她从植物人状态中苏醒的人情,她大力宣传也好,去罗源要去当讲师的大学找熟人写个推荐信也好,都是可行的。
只要自己心里没想着“以身相许”,那一切都好说。
罗源的神色空茫了一瞬,才道:“游戏过了五周目,你真的完全都不……吗?”
洛玥挑挑眉。
这是罗源最后的底牌了。
七年前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在一中的门口见面从而重新唤起,试图让重感情的文学工作者引起触动。
但是啊——
“我被绑架的那天晚上,你因为什么迟到了呢?”
请相信,一切请求交往相关的交互,只要双方意见不同,就难免会腥风血雨。
如果要彻底让人死心,果然还是要往伤口最深的地方扎去。
罗源几乎要捏紧那个橙色小盒子。
他最后深呼一口气:“这件事,我的的确确要和你说对不起……”
真正属于小说的浪漫恋情,总要有一方矢志不渝,直到出现意外,双方终于心意相通。
但罗源心虚,他也知道洛玥会知道真相,不能撒谎。
“……当时在开会,不好早退,并且心里也犯着嘀咕,想着宿星辰和赵成羲应该都会去吧,有必要为了注定只是虚惊一场的事凭空惹怒长辈吗?”
洛玥拆开吸管袋子,把吸管插进奶茶杯中,饶有兴致又波澜不惊地听着。
热牛奶已经温了,挺好喝,就是稍微甜了些。
罗源硬着头皮继续说着:“我的确犹豫了几分钟,才直接冲出会议室。还怕司机来得不够快,自己开车往城郊冲。”
洛玥心道,她也清楚,自己不能怪他,人之常情。
“结果我到的时候,你刚好跌到宿星辰的怀里……”
洛玥:???
等等???
也怪罗源挑了光线昏暗的地下铁约谈,他没能看到洛玥一瞬间震惊变化的面部肌肉。
所以,是宿星辰?
洛玥惊到喝一口热牛奶压压惊。
罗源继续说着:“我想着,或许当我们重新确定关系后,我才能坚定信念,为你奉献终身。”
洛玥:“……你不用这样。”
“我在这七年中,并没有喜欢过别人。”罗源语气坚定。
洛玥只无奈喝牛奶。
成年人的喜欢,要么是浑浊的利益的产物,要么是对简单纯粹的追求,再要么只是习惯性的依赖。
她可能是高中谈恋爱的时候对罗源太好了,她自己累懵圈,而他念念不忘。
她又想起来,宿星辰还在门口等着。
“不,真的……”
“——如果你实在不同意的话,那我的话也只是通知,”罗源依旧是坚定的语气,坚定到让人无法拒绝的程度,“我要追你。”
“那你加油,”洛玥无语鼓掌,“我个人是不建议的,浪费时间感情,无端招惹仇恨,实在不必。”
“不管如何,这个礼物你先收下?”罗源又一次递出橙色盒子。
“不了,”洛玥放下牛奶,甜到让人头晕,不喝了,“道歉已经收到,没别的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再见。”罗源道。
“拜拜。”
洛玥没有回头,手都懒得挥一个。
推开奶茶店的门一出门,被冷风一吹,她才后知后觉——
要交稿,罗源是必须要沟通的对象。
真是麻烦啊……
话说,这风是真的有点冷。
宿星辰的白色奥迪车一动未动,停在路边。洛玥呼着白气,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回副驾驶门边,打开门,坐进副驾驶座。
宿星辰从昏昏欲睡的状态中醒过神,含笑看她:“回来得还挺快。”
洛玥道:“也没什么事,他就是想道个歉,说完就可以走了。”
“他想道什么歉?”
“他说他那天晚上来迟了,很抱歉。”
“幸好警察来得很及时。”宿星辰也感叹。
洛玥看着一本正经回答、浑身全无破绽的宿星辰,笑道:“你来得也很及时啊。”
宿星辰:“……”
神色波动了,破绽出现了。
“你在想什么啊?”洛玥乘胜追击,侧身看他,“对我十分关心,却又假装冷漠,把我那些已经过时的习惯喜好告诉赵成羲,明明来得很及时却让蓝殊把视频PS掉,装作是警察的功劳。”
宿星辰动了一下喉头,也凝注着她。
洛玥忽然有些不敢面对这种目光。
她问这个问题,期待的是什么回答?
她能明白,自己现在满心都是对宿星辰的好奇。
但她也明白,自己心里产生的对宿星辰的在意的情绪,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她听到的消息。
是宿星辰赶到的……
能分得清吗?现在的感情里。
多少是因为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的感激之情,多少是因为对他温和皮囊下离经叛道的好奇,剩下多少是真正的对他的喜欢?
洛玥想不明白,愤愤吐槽自己:枉玩那么多款恋爱向乙女游戏,偏偏连自己的感情都分析不好。
一道阴影柔和慢速地笼罩下来。
宿星辰眉眼微弯,俯身过来。
鼻尖相触,呼吸相缠。
“你真的很好奇,我是在想什么吗?”
说话之中,温热的呼吸扑打在她的鼻翼之下,有几分薄荷口香糖的清爽气息。
洛玥瞪大眼睛看他。
距离一下子这么近的吗!
“笨蛋,”宿星辰轻笑着抬手遮她的眼,“闭上眼睛。”
心如擂鼓,乖巧顺从地闭上眼睛……
脑中鸣泣着钝钝的晕厥感,洛玥最后的意识,是倒入了宿星辰的怀抱中。
和那天在科技园旁的大路中跌入的,一样的,温暖怀抱。
…………
车窗外不远处,罗源脸色沉沉地看着车厢里发生的一切。
宿星辰回过头,神色淡漠,近乎轻蔑。
罗源的手机震动。
他低下头,拿出手机。
漆黑的屏幕上,一行荧蓝色的字刺眼地亮着。
缀着爱心的花体字,近乎卖萌的语调,陈述着令人目眦欲裂的事实——
你还是回去继承你的公司吧,洛玥你就别想了。祝,好,呀~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个猜对的咕啾已经获得我送的一块钱小红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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