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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道方这时方笑了笑,说:“嗯,那我来接了,春歌做好准备。”

  这话说得楚春歌莫名脸一红,把这句话生生说出“我要来对你行什么苟且”的意味,也是很了不起的。楚春歌点点头——这使得自己更像是新婚的新娘子了。

  温道方缓慢地移了过来,竟然先用双手捧住了楚春歌的头。楚春歌看着那双眼睛,觉得自己心跳加速,十分不好。

  这种要接吻的错觉……

  楚春歌甚至下意识觉得自己应该闭上眼睛。可是终究没有闭。

  他看见了温道方越来越近的脸,看见了温道方的笑容。他觉得这一刻如此美好,想要画下来的欲望愈加强烈。

  ——自从遇到了温道方,每时每刻他都想画下来。为这世上一切美好的东西做注脚。

  他的手指甚至无意识地在掌心里活动,把自己的掌心挠得痒痒的。

  因着这创作的欲望、记录的欲望,他将一切都看得十分清楚。他打定了作为一个观赏者的主意,因此生生地把感知能力都拉高了。

  ——可温道方停了下来。他停在了几厘米处,让那一切的粉红和接近都前功尽弃。

  随后他坐回自己原来的位置,无奈地摊了摊手,道:“我不行。”

  闻言程渡诧异道:“诶?‘不行’?”特意加强了重音,似乎生怕别人听不出这是个荤段子似地:“刚刚看着那么暧昧,转眼竟然说不行,看来是真的不行了……”

  楚春歌也愣在了原地。说不震惊是假的,连他自己都以为要迎来一个浪漫而又旖旎的吻。可温道方却中途偃旗息鼓,他自己也想不通其中关节。

  听到程渡调侃温道方“不行”,他甚至都要怒了。谁说不行?!明明上次都……

  明明上次都石更了嘛……

  他看了看温道方,也希望得到一个回答。

  温道方答:“纸巾上有口水……”

  楚春歌衔着一头,另一头的确是程渡含过的,湿答答的,带着口水。众人以为温道方是洁癖,在心里暗道一声:这游戏不好玩了……

  温道方说:“我没想到会这样……那么只有我接受惩罚了。”

  他看着大家。

  庄老板考虑了一下,说:“那这样也玩不好了啊,接受惩罚,我们换个游戏吧。”

  温道方道:“抱歉,扫兴了。”又站起来说:“我去上个厕所。”

  楚春歌侧了侧身子,给他让了位置,放他出去了。

  众人以为温道方是楚春歌什么什么人,此时当事人一走,都开始八卦了起来:“春歌,那是你姘头?”

  楚春歌把嘴里的半截纸扯下来,道:“还不是。”

  一个“还”字,可让他们抓到了八卦,都问:“那什么时候是啊?”

  程渡加火:“我说了今天可以带人来的。这是你带的人啊。”

  楚春歌横了一眼,道:“什么时候都不是!”

  又有人问:“他真的是洁癖?”

  楚春歌这次犹豫了一会儿,道:“我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以他的观察,温道方从来没有表露出这方面的迹象,吃饭、走路,甚至连床都让自己睡了。传说中的洁癖特别神经质,可温道方看着好好的。

  楚春歌想在心里下一个“他说谎”的判词。可温道方长得太过一身正气,根本下不了这个判断。

  众人有些兴趣缺缺,道:“是洁癖的话,就不应该答应这个游戏嘛……”其实是很扫兴的。

  楚春歌此时福至心灵,连忙就想出去。

  庄老板拉着他,说:“先别去。你跟我来,我问你几个问题。”

  楚春歌茫然不知所措。

  庄老板一个一个看过去,师兄们都把脖子缩了回去。庄老板道:“你们接着玩,我跟春歌有点事出去说。”

  五颗脑袋不停地点。

  庄老板拉着楚春歌去了阳台。一出去就抽了根烟。楚春歌也不敢先讲话,问怎么了,只好等在原地。

  庄老板在空中吐了一个漂亮的烟圈,道:“你画的是他吧?”

  楚春歌心里一咯噔,想:终于还是来了。

  可这事做不得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因此心情再过沉重,也只得点头。

  庄老板在栏杆上敲了敲烟灰,并未对这个表态做出什么评价。

  反而是沉默了片刻后,道:“我怎么看着,你不是很喜欢他?”

  这话说得楚春歌一惊。温道方对他下过这个判断,这时庄老板又来了一次。这让他忍不住反问自己:难道我真的不喜欢温老师吗?

  画画时心里都是他,用一切方法与他巧遇,每次见到他心都惶惶说不出一整句完整的话……

  这样的还不叫喜欢吗?

  楚春歌没来得及反驳,庄老板接着道:“你们都对我先生很感兴趣吧。”

  楚春歌不清楚话题怎么突然又跳到了这里,只能顺着庄老板,茫然点头。

  “我先生呢,是我画里的大部分模特。我最开始与先生就是因为写生认识的。他在山里采药,我看中了他的肌肉线条,出钱让他给我做模特。一来二去就好上了。他也不知道我在画什么,只知道我喜欢看他衣服半穿不穿时的样子。”

  说到这里,庄老板苦笑了一下,接着道:“后来就结婚了。结婚之后才发现,我们根本性格不一样。我着眼于艺术,他却要养家糊口。他看不懂那些画,也不知道能卖多少钱,他只知道,我一看见他就要拿画笔。”

  “他是我的缪斯。”

  “后来离婚的时候,他对我说,我爱的是画,是灵感,是那一瞬间的心动,甚至是他的肉体,可我从未爱过他。这话说得我心惊肉跳,是诛心之罪。”

  说到这里,楚春歌隐隐约约知道了庄老板要跟自己说的是什么。

  “于是离婚之后,我再也不画他。连绘画的风格也改了,就是为了证明,我不是爱他给我的灵感,而是他本身。可我发现,不画之后,我就忘记了他。”

  庄老板看着楚春歌:“我看见了新的肌肉,新的热情,画笔里不再是他,可灵气并没有改变。我甚至都不思念他。”

  “我花了这么多年才想清楚,他说的是真的。一个没读过书不认识字不会赏画的人,真真正正看懂了我。我爱的是‘我爱他’。”

  楚春歌大致明白了庄老板在说什么。她怕他重蹈覆辙,怕他误看了爱情,爱上神殿却未爱上女神。

  “你不谈起他,他只出现在你的画里、你的爱里。从你们的相处中,我看不出。是,你很羞涩,可你面对任何一个和你有感情纠葛的人,都是这样子的。你是因为喜欢他而词不达意吗?”

  听见庄老板的声音,楚春歌自己都开始怀疑了起来。

  ——我真的做过自我纠结以外的事情吗?

  ——我只想让人知道有这么个人,却不想让庄老板知道他是谁,这是因为“不爱”吗?

  这问题生生在他心里凿开一个洞。他回想起每一个“心动”的时刻,可绘画的欲望始终萦绕在周围,挥之不去。

  绘画的欲望是附庸,还是温道方本人是附庸?

  这个问题,现在他已经不能肯定地回答了。

  他听见庄老板的声音:“创作者最无情啊……”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有些事就没有来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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