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名士何辜(1/3)

　贺齐赴任前，告诉孙策吴郡曾有一名士，名为高岱，字孔文。因得罪许贡，隐于余姚，但此人学富五车，可招为用。

　孙策采纳，即刻遣人去招之来山阴，而李术曾与高岱为同窗，今闻孙策召见，主动请命前去迎高岱来。临行之前，对孙策说：“昔年我与高岱为同窗，素知他精通《左传》，想必能与将军探讨一番。”

　孙策笑道：“哦？那孤可得好好捧读一番！”

　李术见到高岱后，大叙昔年同窗之谊，趁机劝道：“孙将军讨厌能力胜过自己的人，当他问你什么时，要答‘不知道’，才能合他的意。如果你和他辩论起来，不小心触怒他，那可就危险了！”

　高岱素闻孙策暴戾，诧然拒绝道：“他竟如此忌人！这山阴，不去也罢……”

　李术连声劝道：“如今孙将军请我亲自来邀你，你若不去，一则我不好交差，二则指不定他亲自来找你，只会更难为。”

　高岱见推辞不掉，还是和李术一起去山阴见孙策，心中自是惴惴不安，百般不情愿。如此暴君，怎堪为主？

　孙策捧读《左传》时，步练师垮着脸跨进门来，不带好气地问道：“什么时候让阿权去阳羡？”

　“这么急着躲开这里？”孙策看步练师这禁不起战乱的柔弱模样，不禁叹息。舆图一事、固陵一战，孙策已知步练师有独特的军事战略能力，可惜，是个女子，还是个怕血腥的女子，真真觉得可惜极了。

　步练师冷笑道：“这会稽阴气太重，我可受不了。”

　孙策轻笑一声，将一卷《左传》递给步练师，细讲道：“昔日楚庄王大破晋军，楚臣请命将晋军尸首堆积以建丘庙，宣扬武威。而庄王却道：‘不可，卿可知武字何来？’”

　步练师接过《左传》，坐到席上捧读，这才发现，《春秋内传》即是《左传》，难怪她最初忽视了这一经典。

　孙策顿了顿，意味深长道：“止戈，乃为武。”

　步练师如何不明白孙策言下之意，楚庄王以武止武，战争是为百姓而起，是为百姓安定、举国太平而战。

　所以，孙策从不伤害百姓，军中但有伤亡也必定重恤，他何错之有？

　练师抱着书卷蹙眉沉思，孙策顺而柔声宽慰道：“兵戈既起，百姓皆苦。最好的办法，是借以武力，来建立一个强盛而安稳的——”说到这里，孙策肃然眺望远方，眼神里充满自信与决心。

　步练师深深叹息，她知孙策胸襟广阔、心系天下，可她还是无法接受这个年代的生杀予夺，只得说道：“恕我愚昧，见识短浅。”

　“你还是经历得太少了。且是去阳羡，随阿权历练一番，或许，心境便不同了。”孙策将《左传》取回来，意味深长地凝视练师。

　一个国度的建立，该是多少鲜血的灌注……

　随后孙策又把孙权唤过去，让他好好磨练步练师的心性，别再一看到鲜血和尸骨就病恹恹的，并特意嘱咐，多带她看些兵书，说不定来日可作个女军师。

　几日后，孙灵泽跟着张纮来到山阴，孙策不免觉得有些惊诧。他行军征战，二张素来是一从征、一留镇，此番张昭随征，为何张纮擅自做主？

　张纮轻抚胡须，不急不缓道：“太夫人闻将军入会稽，特请我来助将军处置郡治事宜。将军一骑当千，可有伤着哪里？”

　孙策：“……”

　原来是张昭告状，母亲派张纮前来规劝，毕竟，除了二张，谁能镇得住孙策？孙策内心烦闷着，正好孙灵泽在，那便来替兄长分忧吧！

　孙策指着妹妹，怒责道：“此行军征战，你这小丫头怎跟着先生四处奔波？定是你纠缠不休，看我不好好教训你！”话音未落，孙策朝灵泽使了个眼神。

　孙灵泽会意，撒腿就溜，孙策喊打喊抓地追过去。张纮顿了顿，赶紧抬脚跟上，苦苦追寻，急声唤道：“将军请留步。”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孙策只好停下脚步，随张纮入堂内，悉听教诲。

　下次一定，一定不会再单骑直入。

　----

　两日后，高岱随李术来到山阴，孙策以重礼待之，甚至亲自于城门迎接，随后邀之于太守府内品茶论道。

　孙策笑道：“素闻先生文采斐然、学富五车，今日可能请教一番？”

　高岱恭谨地回道：“府君请讲。”

　孙策正声道：“《左传》有言：‘天道远，人道迩，非所及也，何以知之？’窃以为，成事多在人，而非在天。不知先生如何以为？”

　高岱一惊，也不明白孙策问这话的意思，又想起李术的叮嘱，于是说道：“是，将军所言甚是。”

　孙策听此，觉得有点奇怪，于是尝试问道：“《左传》曾言：‘凡有血气，皆有争心。’不知先生如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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