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吉格32

　　几人在空闲时会来小镇看望休养中的西蒙，迪诺总是抱怨这个地方真是难找，被西蒙一句“都说是静养，当然要偏僻一些好。”堵住了接下来的牢骚话。

　　尽管每次回柏林定期检查时的车程有些远，但是两人依旧乐此不疲的留在施陶芬小镇，情况终于在半年后有所好转，西蒙的眼睛渐渐的可以感受到微弱的光线，最糟糕的日子已经过去。

　　德国的冬天来的很早，似乎刚过九月份就已经感受到冬日的冷冽。

　　“亲爱的，你在院子里做什么？”室内的暖气如同春日，维尔这个时候总是最容易生病，今天忽然降了温，天气并不好，维尔穿的单薄却还在院子里，西蒙不禁问着，想要让她快些回到客厅里。

　　“我在扫落叶，有什么事吗？”平日这个时候，维尔应该正推着西蒙出去散步，可惜今天的天气不太好，阴霾着的天空让人感到不适，维尔打算把院子里的落叶整理干净，不然等到秋雨连绵的时候这些树叶腐烂之后味道会很糟糕。

　　“只是没看到你罢了。”西蒙摇摇头，起身走到门边，动作异常顺利。

　　“一会就好。”维尔看了眼西蒙，继续手里的事情。

　　然后，她突然顿住了手里的动作，飞快的走到西蒙面前“亲爱的，你是不是能看见了？！”维尔的语气很急促，她环住西蒙的肩，令西蒙看向她，西蒙灰绿色的眸子里倒影着她焦急的脸庞。视线不再涣散无神，他的瞳孔转动，凝神然后定在一点上，他能看见面前并不清晰的人影。

　　西蒙恍然意识到他刚刚从客厅走到门前居然相当的顺利“只是很模糊的轮廓，但是已经能看见了。”他睁大眼睛试图想看的更清晰，阴天下不算明亮的光线，依旧是一圈模糊的轮廓，只能看见维尔站在他的面前，他想要扑捉到她更多的表情。维尔忽然猛地放下托住西蒙脸庞的手，抓起清扫落叶的工具塞进仓库，再跑回来的时候抓着西蒙把他推进屋，拿起外套和钥匙。“我们马上回柏林！”她还轻微喘着气说。西蒙从没见过维尔这样的焦急，她从来都是冷静而淡定。他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被维尔扶上车，紧接着罗德也跳了上车，维尔把油门踩到底，一路飞驰。

　　“亲爱的，就算高速公路不限速，也不要这么着急的，也不会马上就能看见。”西蒙听着车窗外呼呼划过的风声，不忍小声劝着。

　　西蒙眯着眼，他还是看不太清，但依旧望向车窗外。他习惯了黑暗的世界，也习惯了用听觉重新认知这个世界，听到的世界和看到的世界截然不同，那么的单一，不似视觉那般有存在的欺骗。

　　“你怎么还.......”维尔听见西蒙那完全没有希冀的话语，咬了咬唇，依言放缓了车速。

　　“总会好的，不是吗？”西蒙覆在维尔正在挂档的手背上，他笑的温和，小镇的生活让成名之后的西蒙再次感受到正常的普通人生活，这一场失明令他发现，现在所拥有的其实是最珍惜不过。

　　抵达柏林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医院早已休息，维尔电话预约了第二天的复诊，长时间驾车让她很疲惫，倒在床上，西蒙圈着她的腰，这段时间来维尔瘦了很多，他觉得只要用些力维尔的要便能折断“亲爱的，其实我很害怕。”维尔喃喃的说，指尖勾勒着西蒙眼睛的轮廓。

　　西蒙圈紧了维尔，她依偎在他的怀中，枕着他的肩“别多想，早些睡，你今天很累了。”

　　他吻了吻维尔的额头“晚安。”

　　西蒙恢复的很好，就像几名眼科权威预计的那样，在11月时恢复了正常视力，尽管美中不足的西蒙原本近视的度数加深，他只好配了副眼镜，斯文的看不出Arthur7鼓手的样子，反倒是像学者的做派。

　　维尔坐在他的身侧的沙发上看着当天的报纸，逆着光。罗德趴在维尔脚边的地摊上，惬意的晒着太阳。

　　西蒙想起那天他眼睛痊愈那天时的情景。

　　那是个普通的午后，如果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便是那天的阳光少有的好，至少对于德国的冬天来说，那样的阳光真是让人受宠若惊。

　　维尔在端着杯子从书房出来，揉着额角，头发被随意的夹在脑后，耳边散落着不少碎发，裹着米色的毛衣，袖子有些长被挽了几道在手腕处“维尔，我看见你了。”

　　维尔愣在了原地，逆着光，她的表情在阴影中模糊而不明朗。

　　她手中的杯子脱落到了地板上，杯子里剩余的少许咖啡溅在地上，摔出咖啡色的液体花。

　　碎裂的声响令维尔回过神来，她快步绕过沙发走到西蒙面前，有些不确信。

　　维尔蹲下身，犹疑的伸出手抚在西蒙的脸颊上“你...真的看到我了吗？”她害怕听到否定的回答，不确信的问着。

　　“我看见你了，亚麻色的头发，琥珀色的眼睛，还有糟糕的黑眼圈，可爱的鼻子，有些干裂的唇，米色的毛衣，还有——”西蒙的手随着他的话语，移动在维尔的脸庞上，他还想继续描述，但是却因为维尔眼中无声无息流出的泪水而停顿，顺着脸颊滑落至西蒙的手中，他替她拭去泪水。

　　他历经黑暗之后，许久未见的爱人，尽管她总是在他的身边，但他却无法看见她。

　　终于，破开黑暗重见光明之后，他仔细的端详着维尔，她瘦了很多，脸颊清瘦，长发柔和了削尖的下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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