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90

  ——你是她吗?

  维纳斯站了起来,日光透过身体的曲线,整个人都更加夺目。迎向太阳时,她眯起了眼睛。

  ——我是世间所有清醒与自私自利的总和。

  **

  两个星期后,卢箫在报纸上看到了调查后续:

  【开罗第一人民医院的检验科主任马博赖系外国间谍,配合旧欧黑市人员非法运毒至世州境内,将五十公斤海洛.因藏匿于医院仓库中。污水检测人员在排水管中检出违禁化学成份,开罗警卫司随即前往医院搜查,人赃俱获。马博赖畏罪自杀,其上衣内口袋藏有线人的联系方式,警卫司也因此得以查清事件真相。此事件因影响恶劣,我政府于1月28日在开罗大使馆与旧欧东洋社代协商,现已和平解决问题。】

  读完这篇报道,她僵住了。作为亲历者,这一行行扭曲而诡异的文字散着刺骨的冷。

  上衣内口袋藏有联系方式?她眼前闪过了那具尸体。被鲜血染红的白衬衫薄得像张纸,就算有口袋也藏不了什么。再者,不会有间谍傻到把联系方式随身携带。

  她的内心满是疑问,却不敢质疑什么。

  政治与自己无关。

  她只知道,今年的春节又没能回得去家。2191年的春节和2190年的春节一样,都在无止尽的工作中奔忙。

  卢箫走到墙上贴的地图前,细细端详。

  而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门外传来了阿图莎的声音。

  “报告长官,新地图。”

  “请进。”

  阿图莎抱着几个长条形的盒子走进办公室。卢箫拿起其中一个放到办公桌上:“谢谢。”

  待下属离开后,卢箫坐到办公桌前,缓缓展开新的地图。

  比对半天后,她发现了中东南部的国土变化。红色的领土,也就是代表着世州国土的面积又变大了。

  也门南部变红了。

  盒中还有一个小卡片,印了一行说明:旧欧归还了中东部分领土,我国将其收为中南府下的特别行政区。

  “归还”这个词用的很暧昧。

  作为一个军人,卢箫当然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只是这样的事情已司空见惯。

  她揭下墙上的旧地图,从抽屉中拿出胶带。在杂物盒中翻找时,底部的一沓旧信让心脏颤动了一下,信内署名的“S先生”让她想起了往事。

  明明有着大好前程却惨死在夜总会中的歌姬。

  明明没错却一定要写的检讨书。

  明明有结果却被迫无果的案子。

  当初她将那些信件保存,只是为了激励自己,以不忘初心;然而现在再看到那个名字,再想起那段往事时,她只觉得悲哀。

  我不是一个好警司,配不上信中的话语,卢箫悲哀地想。于是触到那信纸的手又缩了回去。

  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真的有做正确的事情吗?

  这次的马博赖案又何尝不是如此。她隐隐有种感觉,马博赖实质上只是个替罪羊,一个可悲的政治工具而已;却什么也做不了。她无法为一个世州官方强行定罪的人伸张正义。

  终于拿起胶带,正要贴地图时,却又有人敲门。

  “请进。”卢箫有些无奈。

  是一个新来的小警员。见警司长时,他有些慌乱地敬了一礼:长官好,这是您的邮件,今天的。”

  卢箫接过那三封信,温和地点头:“谢谢。”

  小警员愣了一下,显然他没料到警司长会向自己道谢。他有些结巴道:“不、不客气!”说罢,羞涩跑走了。

  短短一段对话后,他已然成为了警司长的迷弟。

  三封信在办公桌上展开,卢箫一下就注意到了那封印有旧欧国旗的信。

  旧欧的人?给自己寄信?

  百思不得其解中,卢箫把信封翻过去,看到了熟悉的名字:

  【S先生寄】

  真巧。

  或许世界本身就是个巧合。

  她实在想不出“S先生”寄信的理由。明明好几年没寄过信了,今天却突然寄信过来,出了什么事?

  不过收到旧友的来信,怎样都是快乐的。

  不安着期待着,卢箫拆开了信,展开里面的信纸。不过刚看前面几行,她就重重舒了口气。什么嘛,原来是拜年信。

  【亲爱的长官:

  请原谅这封拜年信的姗姗来迟。

  听说您今年因一场大案没能回家,我替您感到遗憾。说实话,我也很久没回过家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不愿提起。如果您正为此难过,请记住,世界上有我陪您流浪着。

  我将永远陪您流浪。

  直到这个世界没这么操蛋。

  马博赖案我有所耳闻,也听说了一些事情。您知道吗?这人明明被定义为间谍,但前几天,他的家人们都收到了一大笔抚恤金,多到足以捂嘴。至于为什么,你我心里都清楚。

  您一点儿过错没有。您只是在完成缉毒的任务,而且完成得过分出色。没有人比您更热爱和平;只是当对象变为政府时,谁都没有办法。

  我们都是历史的尘埃。

  莺儿的案子也是,您已在力所能及内做到了最好,并把真相交给了我,让我知道了那些狗官的真面目。所以直到现在,我依旧爱她,也依旧爱您。所有人都该在她的墓前跪下,唯独您值得永远昂首。

  我们都是历史的尘埃,而您是在阳光下最闪亮的尘埃。

  正如我以前一直所说,您是“世州的良心”,是世州仅存的良心。很多人都因您重获了新生,没什么能改变这点,请您振作起来。

  当然,如果振作不起来,那就振作不起来吧。就当我说了一句废话;而前一句确实也就是废话。

  对了,我提前把2192年的“春节快乐”一并写下,以防明年因种种因素无法给您写拜年信了。一旦开了这个头,就不好停下。

  春节快乐。

  春节快乐。

  S先生】

  卢箫一直很喜欢这位素未谋面的“S先生”的说话方式。

  虽从未见过他,却能在脑子里模模糊糊勾勒出他的轮廓。高大挺拔,干净阳光,嘴角总挂着温和的微笑,一定很有艺术家的气质。

  如果现实中有这样一位沉稳又活泼,温柔又清醒的男士……不,这么想是对已故的黄莺小姐的不尊重。

  这封信莫名拥有鼓舞人心的力量,本因马博赖案而低沉的心又抬高不少。

  于是,卢箫决定再看一遍。这种行为好像有些幼稚,但反正没别人知道,多看几遍让人开心的内容,无伤大雅。

  然而第二遍看时,她发现了一件诡异的事情。

  因为实在太多年没收到“S先生”的信,已经忘记他的字迹是什么样的了。本来也是这样的吗?

  卢箫越看越觉得熟悉,离奇的熟悉。秀丽颀长,如龙如云烟,赏心悦目,一看就是文化人的字迹。

  “S先生”的字她记得确实很好看,但好看的方式和这封是一样的吗?

  闭上眼睛,脑海内突然闪过了价值四十五万州元的保释。修长的手指捏着墨水笔,在登记表上缓缓移动。

  难道?!

  不对。

  卢箫猛然放下手中的信,去杂物盒翻找其它信件。她颤抖着抽出一张“S先生”四五年前给自己寄过的信,将两张信纸并排摆放。

  多次比对,反复确认后,她终于带着疑惑放下了心。“S先生”的字迹一直都如此,五年前的信都是这样写的。

  卢箫一直紧蹙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

  大概只是单纯的像而已。

  **

  时间渐渐推移到四月。

  开罗的天气越来越热,而且是干热。太阳一晒,每个人都成了烤面包,而稀疏椰枣树则是切碎的果仁。

  卢上尉很想家。

  但她不能表现出想家,因为这不是一个有责任有担当的警司长该表现出来的。

  卢上尉很孤独。

  但她只能独来独往,因为她和下属们都习惯了“铁面上司”的身份。

  平平无奇,无聊至极,日子一直都这样。不管怎样,无聊等于和平,而世界的和平都难能可贵,这是一个参战过的军人最基本的想法。

  直到有一天,她接到了来自中央部门的电话,暂时打破了无聊的循环。

  “卢箫上尉您好,这里是中央外交委员会。”

  外交委员会打电话来干什么?

  “您请讲。”卢箫内心十分疑惑。

  “请您明早前往日内瓦,有一位北赤联军官需要您帮忙接待。”

  作者有话要说:

  白冉:听说奇怪的情敌增加了?

  ——“请您明早前往日内瓦,有一位北赤联军官需要您帮忙接待。”

  卢上尉震怒:怎么听起来像三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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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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