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陷落180
岑举舟这样毫无意识地被捆缚成一个人形,莫非,莫非是中了引灵邪术?
“薛逸,引灵邪术的复燃,都同你有关?”她一阵冷寒,逆着风发问,“岑举舟先前,被你练成惑人了吗?”
“引灵术是什么末等玩意儿?借用药和香的东西,姑且也就是薛逸去修。”沈驰嘶哑着声音嘲笑道,“殿下,您还没有见识过,真正的厉害呢。”
他的声音低沉又缥缈,如同鬼魅的低语,遁入深远的夜空,任是谁听了,都要发一阵恶寒。他双手向下一压,气场瞬间炸开,水面上的波涛随之拍起,一层层卷向更远处。
整个四海岛水域仿佛他一个人的道场,任他肆意妄为。这她曾认为潋滟了一万年的水色如今可怕至极,一层层翻起泼天,直捣进周围诸岛的近水岸。
沈驰浮在那儿,像个阎王,这任他驱策的水,竟成了百万阴兵。
“沈驰,邪术是什么你可知道?”林礼近乎要破口大骂了,“这也是修得的?昔者四大教所至之处,兴风作浪,民不聊生。后来霁日,埋了多少英雄好汉的骨骸进去,才换来如今的和平。你该是明道理的,偏要承这邪魔之道做什么?”
“应老帮主的死,南虞的施青山,启州的苍烟楼,都是你的手笔吧?!”她仰着头,嗓子里呛了风。
话音刚落,便觉割在脸上的风又尖利了一分。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沈驰的声音听起来竟有一分慵懒,“反正都已经是这个结果了,殿下再怨,又能怎样?”
“应老帮主时霁日的功臣,施青山青年才俊,苍烟楼里这么多无辜的习武之人受骗。”林礼近乎字字泣血,“沈驰,你要复国,说亡了江山痛心。那谋害无辜,你的良心就过得去吗?”
“殿下,你都说了,是‘邪魔之道’。又怎么会在乎旁人的心意?”他竟吃吃地笑了笑,“邪魔之道受人唾弃又如何?足够强大,强大到可抵千军万马,可以杀回中政去,便行了。”
这人彻彻底底地疯了,林礼就这一个念头。他为了复国,为了有一人能当百万师的能力,竟这样走上了邪魔的道路!
“我林礼,出身穿云嫡派,一身干净,从来磊落。”林礼咬着牙,上前执起浮屠剑,“我一生要匡扶大义,救贫济弱,杀尽邪魔。你凭什么以为我会跟你同流合污?”
“你这般借邪魔之术的力量,终究要被反噬。”林礼声音坚定,“所言所行,皆为人不齿。就算是我父皇母妃在世,也见不得你这样大逆不道的举动。今日,我就算执剑斩了你,他们也是同意的!”
沈驰无言了片刻,细细的声音刮着林礼的耳朵。他低声念叨:“陛下,娘娘。殿下到底被送出去太久,全然不认亲舅舅了。”
“……也罢,也罢,做长辈的总要教导她。”
“你妄言!”林礼怒斥道,就打算提剑而起。
只是,只是手上的浮屠剑怎么这样沉?林礼几乎直不起身子了。她明明凝神换了力道,却还是不能自如地用起它来。她对着月色一看,浮屠剑那金玉般的表面被岑举舟的血染红,可那血迹迟迟不掉落,跟粘在上面一般,掩去了浮屠应有的光芒,整支剑的圣洁威严,竟被血光煞气盖住。
“殿下以为,自己还有退路吗?”沈驰在半空中,一双漆黑的眼睛望着她,“岑举舟,可是您亲手杀的。”
林礼瞳仁一缩,只见他的手停了动作,那滔天的水声也暂时收了声势,东侧,远远岸上的喧哗声传来——
林礼神经一紧,不好!春山岛上此时都是要人,他们若散了合议,听见这里的动静,看见自己手上的浮屠沾了鲜血,看见倒在地上的岑举舟……
这是有八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殿下被送到山门中养,难免因此误了心神,不把复国大业放在心上。”沈驰一字一句说来,刻意将声音放得亲切,“没关系,臣来替殿下斩断这些细枝末节。”
"你,你!"林礼心口一阵疼痛,沈驰这是决意要污了她声名,将她拉下水去!
这世上,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狠毒之人!
不行,她得为自己挣命。她敛气,轻身而起,就要跃下水去,回了岸上长老们。可沈驰只是嘴角微微一扯,便聚了一团邪气来,隔山打牛,将林礼击倒在地。
林礼侧翻过去,压在右臂上,生疼。
她起不来。只能生生看着沈驰拎起岑举舟的身体,回头对她露出一个悚然的笑:“殿下莫怪臣,臣去去便回。”
此时,春山岛上的众人看着诡异的水势,也觉察出不对劲来。
“师弟,你看这莫不是……”刚刚结束合议的汪长春一身疲惫,才拿过汪吟吟递过来的湿帕子擦一擦脸,便听到西面的动静,放眼望去,静水卷波涛,何等奇怪。
“师兄,这动静,似乎从四海岛的背面传来。”孟斯伯揉了揉酸疼的眼睛,放眼而去。
渐渐的,渐渐的,背面竟转出个人影来!
“什么动静!何人造次!?”冯衡斥道,众人纷纷燃起火折,提起灯笼,映亮半边夜空,似乎看到的并非一个陌生的身影。玄罗山的弟子反应快,尤其慕容诚一马当先,跃水而来,在朦胧中,看清了沈驰的身影。
“沈先生!”他惊呼,身后的师兄弟也反应过来。
那是平日里一直文文弱弱,跟在他们掌门金维生身后的沈复洲啊。
“这是做什么?”慕容诚质问,却感受越靠近,越受一股无边的力量排斥。他步伐慢下来,只看沈驰微微拨弄手指,一阵涛浪兴起,拍在慕容诚脸上。他道:“叫你师父来。与我打,你不够格。”
慕容诚狼狈地抹了抹脸上的水,他反应过来了,这哪里是什么正经功夫?只有邪道才能闹出这样的动静!
“沈复洲,你沾染的是什么东西!”他斥道,“你在玄罗山这些年,一直是这样的狼子野心吗?!”
“我师父待你这样好,你什么时候堕入的魔道?”
沈驰却没听到似的,幽幽的声音再传来:“慕容小鬼,我让你多叫点人来。”
慕容诚腰间玄罗刀在月色里一闪,似乎就要上前来清理门户。他不傻,难料眼前人底细,没有轻易开打,示意身后人去搬救兵。
这下子,春山岛上,终于知道出了大事。会水上功夫的,全部争先恐后跃水而来。黎星若晓得其中利害,与严崇如分头下达命令去。整个锁钥众岛从夜半的困梦中惊醒,烛火瞬间燃开,一波波的用船往春山岛靠拢,黎星若急的直跺脚,只怕不能将锁钥阁千百艘调度用船全部叫来。
于是,不会水上功夫的,纷纷摇了船去,往沈驰脚下赶。
沈驰见黑压压的一片朝自己而来,竟露出了一分笑。他食指勾了勾,方才还沉寂不动的须臾阵骤然开启,那青色的钟型巨石轰然水上,差点儿没把行在最前头的船给掀了。当初靠的最近的慕容诚,也被遭了阵子的攻击,差点儿没下了水去。
“诸位武家,不用靠近了。”沈驰居高临下的一睨,开口道,“阵子会伤了诸位。”
“邪魔之道者,竟如此妄为!”那最前面的船上正是乔明煦,他站在船板上,南虞扇直对沈驰,“速速就擒来!”
“小乔掌门,好久不见。”沈驰略微靠近了一些,不知是想看清乔明煦的脸,还是想让乔明煦看清他的脸,“不对,我们第一次见。”
“大抵是,你与你父亲长得实在像,才让我错认了。”他的声音充满挑衅,瞧准了乔明煦的逆鳞,刺下去。
“我父亲……”乔明煦神色一凛,显然明白了。他实在顾不得了,高声斥道,“你把我父亲劫去哪里了?”
“劫去?”沈驰吃吃笑了笑,“乔连城,可是主动来找我的,如今好得很呢。”
他鬼魅般的声音掠水而去,落在几乎每个人的耳朵里。
“不可能!”乔明煦身后的乔明景暴起,比他哥哥更激动,他道,“我父亲是霁日功臣,你个卑贱的东西,不配提我父亲的名字!”
他拎起一把南虞扇,直直朝沈驰劈头而去。
却在将近时叫他,不费吹灰之力地拿住。
乔明景愕然了,他十二岁,神兵天降,目中无人,如今叫人全然拿捏住。
“快,告诉冯叔,叫他把阵子解了,否则怎么打?”乔明煦强忍耐心,向身后的船上人道。
“九鼎山的,可在吗?”沈驰似乎不屑于理会小孩子的把戏,在底下黑压压的船只里找寻一圈,看见了咬牙切齿的安楠,和她身边的齐清狂。
“啊,在这儿。”他遥遥的,与安楠那双大眼睛对上,“你,不好奇你师兄去哪里了?”
不等看清安楠的神色,他便将裹着岑举舟尸体的黑布人形扔了过来,重重砸在齐清狂面前。
这位历经了无数苦难的老人,不敢置信地缓缓蹲下身来,看见了那浸透的血迹,硕大的裂痕。最终,撩开了被林礼撕开的黑布。
他沉默地站起,道:“九鼎山,万箭齐发,务必拿下这贼人性命!”
飞镖,铁索,铜链,各式的奇门怪器箭在弦上之际,沈驰声音轻快,高声道:“齐老这可冤了我,这人可不是我捅死的——”
他左手一转,一股气息骤然而起,将林礼和浮屠剑都裹挟了来。
月下,浮屠剑上暗沉的血色,叫每个人看得清清楚楚。
“要谢,您便谢穿云门的这一位吧。”
“林礼?”
“林姑娘?”
……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传开来,重重打在穿云门诸位的心上。
怎么可能?
林礼想喊,嗓子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沈驰啊,暂时哑了她的嗓。
不知是谁的飞镖失了轻重,向空中的沈驰和林礼扎来,接着“万箭齐发”,却全叫沈驰一手破开。
“莫要伤殿下。”他声音低沉。
作者有话说:
大战开打,欢迎围观。
沈驰才是BO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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