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87
宁雪烦躁地将笔丢到桌上，心气不顺地深吸了一口气——
都怪陆川也，好端端地讲什么考A大！
烦死个人！
偏烦人精半点没有烦人的自觉，等到晚自习一结束，又准时地出现在他们班门口。
宁雪瞧见他就没有好脸色，仍是像往常一样，一手攥着书包，将他当成透明人，带兀自往前走。
陆川也则如常笑眯眯地跟在她身后。
这些天来，他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甚至还苦中作乐地寻出一点快乐来——宁雪没撵他，说明她其实也没看起来那么烦他。
但今天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
宁雪路过他的时候，怎么感觉带起的风里都燃着火气？
陆川也无辜地摸了下下巴，为自己这敏锐的洞察力骄傲的同时又感到一丝丝无辜，这样想着，便大跨一步挡在她身前，想要仔仔细细地去看她脸上的表情。
“欸，你今天受委屈了？”
宁雪：“……”
她微微扯了下唇角，嘲讽道：“你在我旁边就挺让我委屈的。”
看着少年唇边的笑意收敛，她心里燃起十成十的报复快感，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莫名情绪，但由不得她细细去想，话落便没好气地伸手推开眼前的少年，这家伙现在在她眼里是个十成十的笨蛋，还是那种一上头就中二十足的热血笨蛋！
“你到底要缠着我到什么时候？！”
她没好气地伸手推他，也不想再维持淑女风度，裸露在外的指尖被呼啸而过的冷风吹得生冷，“陆川也，我真的没工夫陪你瞎……”
许是鲜少会有这样外露的情绪，宁雪只顾着声讨他，半点儿没注意到已经行至楼梯口，利落一脚踏空，身子在空中歪了下，眼看着一个趔趄就要往前扑去，好在陆川也眼疾手快地捞住她。
“走路看路，叽叽歪歪念叨什么呢？”
无端被数落的少年的声音听起来四平八稳，按理来说他应该生气，但陆川也看着宁雪泛红的耳根，心里半点火气也无。
他扶着她站好，没等再开口，又被宁雪恼羞成怒地瞪了一眼。
宁雪甩开他的手臂，及时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
“不用你扶。”
陆川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这样冷冰冰一句话，他愣是听出来一点儿刁蛮和撒娇的味道。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宁雪瞧：“欸，这是怎么了？你晚上吃炸.药了？”
说着还把脑袋往前凑了点。
看着少年近在咫尺的认真神色——他似乎是发自内心地觉得，她今晚大抵得吞了一百吨炸.药。
那双黑亮的眸子里，透着一点儿清澈的愚蠢。
这笨蛋！
在心里暗骂一声，她咬着下唇，有点气恼，又有点忍不住地想笑。
气的是因为他的态度——就像她卖力打了一套组合拳，可对方愣是不接招，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分分钟就被卸掉了力道，好气！
但想笑也是因为他的态度——她从来都知道负面情绪扰人，他不但对她的负面情绪照单全收，还一脸迟钝无辜，关心担忧。
这样的感觉很奇妙。
也是她第一次产生这样的奇特情绪。
宁雪不自然地垂下眼睫，伸手将自己耳边的发丝别到耳后，顿了半天，还是硬邦邦地丢出去一句“要你管！”
只是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这回语气相较于开始已经柔和许多。
她只气鼓鼓往前走，像是仍旧嫌他那般，负气将他甩在身后。
陆川也却察觉到了。
他心情愉悦，双手交叉搭在脑后，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走。
少女的背影清丽坚韧，
他想，今晚也真是个美妙的夜晚，风也温柔，她也温柔。
只可惜路终有尽头。
很快两人站在宁雪家楼下，楼道里橘黄色的感应灯照出宁雪一张清隽可人的脸。
她仍旧紧紧绷着脸，转过身，恰对上陆川也透满舒惬的眼睛。
“陆川也，你可以走了。”
与此同时，系统音也一同在陆川也耳边响起：
【叮！请让女朋友宁雪为你补课！任务失败，将接受电击惩罚。】
陆川也原本只是想守着她，知她每天平安归家便好，对这突如其来的系统任务甚至还有点不满。
“喂，系统，换一个。”
“让她给我补课，这不耽误她时间呢么？”
话落就又挨一道电击。
这是小作对他表达无声的抗议。
行吧。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私心里陆川也确实也挺想再靠近宁雪一点。
补课是个很好的理由。
“欸，你给我补课好不好？”
宁雪真是要被他气笑了。
这家伙先是口出狂言要考A大，期中考考那个没眼看的分数，现在又好意思叫她给他补课——
“没时间。”
她冷冰冰的拒绝，身上好似有铜墙铁壁，百毒不侵。
陆川也把嘴一瘪，以退为进：“都玩弄我感情了，这点补偿也不给啊？”
宁雪咬牙。
“有完没完，你一件事说八百年？”
陆川也嘿嘿一笑：“那你给我补一个。”
宁雪：“………………”
楼道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就连头顶的感应灯也在这窒息的沉默里默默熄灭，一瞬间漆黑安静的楼道里便只剩下两人之间的呼吸。
陆川也背对着楼道入口，逆着光，宁雪完全看不见他的表情。
没有人知道他在黑暗中紧张兮兮地捏紧了拳，几近零度的冰冷温度里，他额间渗出一点儿薄薄的汗水。
像是等待命运的审判那样，在黑暗中虔诚的祈祷——
她最是吃软不吃硬了。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黑暗里，少女默默叹了一口气。
感应灯应声而亮，暖黄色的灯光一瞬间再将两人齐齐笼罩。
他几近失语，不懂这一声叹息是什么意思，掌心全是细密的汗，全身细胞紧紧绷着，视线里只有宁雪一副“拿你没辙”的无奈表情。
几乎停止的心脏仿佛一瞬间被再次激活，在看到她脸上表情的那一秒，开始疯狂得跳动不止。
宁雪将书包从肩上摘下，从里面翻出一本笔记本。
“补课我没有时间，可以把笔记借给你。”
少女表情决绝而淡漠，将拒人与千里之外的架势拿捏了个十成十。
陆川也却半点也不觉冷意，手心里是细细密密的汗，松开时被风一吹，便带着整只手都冰冷。
可他心里已经燃起一把熊熊烈火。
夜幕之下，少年亮得惊人的黑色瞳眸里溢出来一点儿压制不住的暖融融的笑意。
“欸，我怎么听说……你从来不做笔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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