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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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偌大的房间黑暗,静谧,只有两人交错的急促的喘息。

  贺峥偏头亲亲许闻意的脸,缓了口气:“心情好点了没?”

  许闻意还在贤者时间,全身上下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气息匀过来,凉丝丝地问:“能好?”

  贺峥的手臂从许闻意颈下穿过,让他枕在上面:“生我气呢?”

  许闻意全程没看贺峥,脑海中思绪胡乱翻滚着:“不知道,有吧。”

  许闻意有烦心事,贺峥伸手摸摸他的耳朵,主动贴近他些:“想你爹了吗?”

  贺峥能很明显感觉到许闻意呼吸的停顿,只那么一下,紧接着他睁开眼,看着天花板,思绪飘到了更远的地方。

  许久后,才轻声说:“以为他离开我一定会过的很好,原来也不怎么样。”

  “你猜到了什么?”

  仔细算算,许闻意在这个行业也待了一年多时间,历史学了不少,人文传记总是看了的。

  许闻意能猜到贺峥所猜的事,这并不稀奇。

  “我爹可真没用。”许闻意没有停顿地往下说,“陪着老皇帝从南京迁都到北京,那么长一段路都走过来了,到了终点还能翻车。”

  “帝王心难测。”贺峥抱着他,“你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实际上可能是老皇帝今天来大姨夫,莫名其妙生了你的气说贬就贬了,事后又因为老年痴呆,很可能想不起来你爹姓氏名谁。”

  许闻意的脸上总算有了点笑意,贺峥问:“替你爹不开心吗?”

  “可能有吧。”被贺峥抱着很舒服,许闻意往他怀里缩了缩,“我不知道你明不明白,我死就死了,还是希望活着的人过的开心一些。”

  “包括我爹那些妾室,和他们孩子。”

  “活着的时候看谁谁不顺眼,离开之后那些情绪就淡了,怕他们寒衣箪食,上雨旁风。”

  所以他们怎么能过的不好呢,锦衣玉食的一生,似乎只有许闻意享受到了。

  虽然不至于,贺峥还是没忍不住说,开口前先把许闻意闷紧了,免得他炸毛:“老丈人的墓规格小是小,但能建得起这样墓的人应该不至于吃粗茶淡饭。”

  “小地方有小地方的日子过法,和过去的日子当然没法比,但是离老皇帝远一点,脑袋才不至于成天系在裤腰上。”

  “不过话说回来。”他俩讨论了半天,这墓到底是不是对的人还有待考究,“你爹竟然是明朝二品官员吗?!”

  “是啊。”许闻意不懂这有什么好惊讶的,“你爹不是吗?”

  贺峥:“......”

  按这个计算方法,贺峥他爹那点小钱连个地主都算不上,人与人的差别真是大。

  那看来真是他老丈人了。

  见贺峥没回答,许闻意问:“你碰我爹墓了吗?”

  “站外面看过。”贺峥也才刚到,在等许闻意的时候,偷偷去挖掘现场看了一眼,怎么说呢,这事还是挺巧的,不过现代社会上墓葬被发现的途径大多都是工程挖掘。

  许闻意从贺峥怀里探出脑袋,找着重点了:“没挖坏什么东西吗?”

  挖掘机是什么力道,贺峥恐怕许闻意还没见过:“那一铲子下去,把你墓志铭铲的一干二净,你忘记了?”

  许闻意:“所以铲坏了什么?”

  贺峥:“听说是某个妾室的木棺。”

  “啧。”许闻意饿了,坐起来想先洗澡然后再吃,心情好了讲话也放开许多,“数过多少他有多少个小老婆吗?日子过的好不好,看他墓里葬了多少人不就知道了。”

  两人身上都黏糊糊的一层汗,贺峥想跟许闻意一起进去:“你不替他伤春悲秋了?”

  “嘭”的一下,贺峥被关在外面,许闻意透过磨砂玻璃镜,看在外面没走开的人影,“我好好活着就行,就娶你一个。”

  晚饭还是随便找了家店吃,许闻意虽然饿,胃口却一般,吃饭时脑子清醒过来:“开棺了吗?”

  最近日子不错,春天到了,雨季也过了,这样的季节和天气怎么都不需要移棺,在哪挖的在哪开,古尸就地埋了。

  “没。”贺峥一顿,“好像要下个星期。”

  今天才周一:“你要看看吗?”

  “这么大逆不道的事?”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贺峥讲出来的话,“那是我爹,挖老皇帝的墓才值得被围观,看到我爹,不应该要跪着吗?”

  “跪着......”这倒是贺峥没想过的事。

  第二天早上早起,许闻意跟着贺峥遵守了当初在秦水镇时的作息时间,赶到现场时杨老师也在。

  来到这边,不是贺峥的课外作业,更不是已经毕业的许闻意的责任,但他俩过来,让杨老师有一种教学延续的感觉,不仅仅是欣慰可以说的。

  许闻意和杨老师打招呼,他的心情反反复复,越靠近现场就越不开心,他的招呼打的平淡,有一瞬间,杨老师似乎看见了两年前性格还是沉闷时的他。

  “怎么了?不舒服?”杨老师问。

  贺峥替他回答:“昨天晚上没睡够。”

  这里的挖掘现场和秦水镇并不二致,唯一的区别时,他们到达这里时,初级挖掘时布的方都已经被拆掉了,这就是尾声了。

  杨老师带着贺峥和许闻意走过来,走到被冲洗过在边上晒着太阳的另一块刚从墓中挖出的墓志铭,而非墓葬外头那块。

  墓志铭一般有两块,一块埋在坟墓外面五十到一百米处的地方,另一块随棺摆放,大概就是为了避免盛初墓葬那样的情况,一块墓志铭毁了,就没人知道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杨老师报了个名字,许闻意认栽地眼睛一闭:爹啊,我可真保不住你了。

  贺峥跟着一脸悲痛:老丈人,这回可不是我下的手。

  杨老师继续往下念,那上面的字他大多都认识,偶尔遇到几个生僻字跳过也不太有影响,直接用白话文翻译。

  念到最后一句时,他把两人喊了过来:“你们来看。”

  贺峥和许闻意各蹲在他一边,许闻意在左边,可以近距离看到杨老师希望他看到的字——人生数十载,如白驹过隙。醉也萧条,醒也萧条。唯念吾儿如期。

  “好啊。”杨老师恨不得拍手鼓掌,“连上了,竟然真让我们找到了。”

  身边两人像石墩子似的,完全没给他反应,杨老师疑惑去看。

  贺峥一脸他的墓被挖的表情,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他似乎有很多话要说,都头来千言万语都化作他越过杨老师落在许闻意身上的那一个眼神。

  杨老师便去看许闻意,那小孩背对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伸手去触摸墓志铭上的字,就是他刚刚念的一段。

  他动作很轻,单是看着就知道小心翼翼。

  有那么一刻,这位活了大半辈子的老教授产生了一种很荒谬的联想,不明白原因是什么。再回神时,那样的想法又转瞬即逝,没能再次让他捕捉上。

  在杨老师的表情变的更疑惑前,贺峥主动接过了话题:“墓主人显然对盛初念念不忘,老师,您认为他们至死没能相见的理由是什么。”

  所有没法被考究的历史都只能通过猜测去完善他可能的事实,所以贺峥问,不管问的有没有道理,够不够显而易见,杨老师都会认真对待。

  杨老师绕过墓志铭,往前走了两步,更直观近距离地去观察这座墓:“我们能知道的是这里离北京很远......”

  贺峥趁机去把许闻意扶起来,他蹲麻了,站不稳,贺峥单手架着他,另一只手胡乱抹他脸上的泪,用他们俩才能听到的音量说:“回去哭。”

  许闻意也明白他现在这样不合适,只是他终究会哭这么一回,从他知道这件事开始。

  六百年后的世界和他生活的明朝是完全割裂开的,很多时候许闻意在这里生活只会认为他在外出远行,爹还活着,活在另一个他到不了的地方。

  此时此刻,许闻意明确地知道爹死了,死在离南京很远很远的地方,并且用了大半生时间去想念他故去多年的儿子,在想念盛初。

  在南京时,许闻意见过葬礼,知道人死要哭丧,可他做不到大悲大恸,只是无声的情不自禁地流泪。

  许闻意头垂的很低,鼻音浓重:“嗯。”

  被贺峥抓了一会儿,身体缓过劲来,能走动后,许闻意转身就走了。

  等杨老师长篇大论完,转头,发现许闻意不见时已经晚了,诧异道:“他人呢?”

  许闻意什么都没说,贺峥知道他这样的情绪在这里根本待不下去,对着杨老师面不改色地扯谎:“肚子疼去上厕所了。”

  杨老师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许闻意改行去做文物修复是对的,他这体质明显和下墓犯冲。”

  贺峥直点头:“老师,我觉得你说的很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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