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忘忧居32(2 / 2)

她买完首饰后,便牵着自己的马,回了药王山。

此时山门处,好几位弟子趴在地上叫苦连天。

贺渊边扇风边说:“谁让你传播消息的?少主都说了此事不许提。”

“我这不是以为,他不知道吗。”弟子欲哭无泪,“谁知道。”

贺渊:“你嘴巴比段琰还松。”

一旁段琰看了他一眼:“关我什么事。”

柳霓裳看着旁边品茶的师兄,想起很久以前的某一天,她从千里之外赶回来时,见到的却不是如今这般安然无恙。那日的艳阳很烈,炙热的像滚烫的血色,蔓延至她眼底,浑身冰凉。

南宫雁告诉她是谢兰亭不愿意告知真相,宁愿让其他人都知道,可就是不乐意让她知晓,当时她还在想:这算什么呢,凭什么留她一个人在这世上。

可后来,从未再见到过这般让她魂迁梦萦,无法遗忘却又令她又爱又恨之人。恨他的大义凛然,恨他为何不能自私些,也好过最终的结局。

她垂下眼,扫去眸中浓重的情绪,心里又酸又涩,就在她努力想憋去滚烫的热泪,头顶传来不轻不重的安抚。

谢长歌用那宽厚的手掌,轻轻的,很柔和的拍打着她的背,抚摸着她的发丝,他没问为何落泪,无声的安慰着。

只是替她拭去泪珠时,想起了很久远的一件往事,久到,他自己也记不清是何时发生过,但他觉得,那已经是过去,又何必再念。师妹扑在他怀里的呜咽足以占据他所有心绪,他轻声说:“不哭了,我在。”

重生后的不甘与焦虑在师温柔的抚慰下,她终是崩不住这些时日的痛苦与绝望,泣不成声。

曾经以为这只是一场梦,所以她紧张,焦虑与痛苦并存着,生怕跨错一步再度陷他于不义之中,可如今。

她什么也想不到,只想守在他身边,哪也不去。

谢长歌抬指捎过她的下颌,轻轻抬起,指腹抹过她的眼尾,泪珠正挂在几根睫毛上,眼眶通红着试图避过自己的视线,长叹一声:“你啊。”

不消待他说些什么,怀里的姑娘带着红彤彤的眼眶,哽咽着说:“我怎么了,我才,没有哭。”

谢长歌:“嗯,师妹很坚强。”

她抹了把泪,暗自瞪他:嘲讽我是吧。

柳霓裳从他怀里退开,悄悄红了耳廓,怯懦着说:“谢,谢。”

然后就直接跑开走到一旁去,不与他对视,抱着药筐离开。

谢长歌目送她离去,侧目视向另一方,不知在跟谁说,沉声:“去查。”

高耸而立的枝叶抖落满天翠叶,有人在风中作答:“诺。”

惊起的飞雀四下逃散,独留飘叶旋转着跌入泥泞。

微风带起他的宽袖衣袍,竹青色险些与林色融为一体,随手解开束起的墨发,发丝垂落两侧,谢长歌取出一支玉簪简单的挽发后,徒步向溪边而去。

朱夏时的溪边水流潺潺而过,结扎在溪右的竹屋推门便是一股清幽之气迎面,隔绝外界的热浪,端座于书案旁取下竹简。

直至薄暮之时,才恍惚忆起今日似是忘了什么,起身前往城内。

四周很静,静的不似有人烟,谢长歌很平静的横眉一扫,不动声色抚上腰间的玄铁扇。

他的脚步很慢,慢的似在闲庭信步游玩,恣意盎然的少年郎,全然不知危险的来临。

周边的屋脊隐没在浓雾间若隐若现,雾气呈黑色,很浓也很重。

青衣下的指尖微动,幽蓝色的光晕层状散至整座城内,浓雾散尽,他抬脚去查看城里是否有异样。

另一边。

有弟子哀怨的嚎叫着。

柳霓裳看着他们,没有理会的意思,转身往自己的屋里去。

药王山是有给内门弟子专门的居所,比如姜思钰的静心亭,谢长歌的亭园,南清的清山居。最近清山居已被修缮完毕,南清自然搬回了清山居,谢长歌便将竹屋作为第二居所,主要活动在亭园。

柳霓裳的居所离谢长歌的亭园很远,中间隔药医间,厨房,长廊。从屋里往外看去,是一条小溪,她的屋子就架在溪上,有竹桥,桥下是溪水潺潺流过。

这居所,还是当初师父送她的生辰贺礼。若是要问居所可有名,之前想了好久,都未曾起到好名,便搁置下来。

现在倒是有头绪了,便叫‘忘忧居’吧。居所喜提名,牌匾按理说,该让少主给她写上,但是她现在不太想见他。毕竟她午时才放过狠话说不想管他,现在去找他,难道不是自打脸。

柳霓裳提起架上的狼毫笔,铺开纸张,打算自己写上,她学着师父大手一挥,在纸上刷刷刷写上三个大字,特别满意自己的杰作。

谢鸿影来寻她的时候,看到居所上方那歪歪扭扭,像狗爬的三个字时,从来没有今日这般复杂过,她知道柳师姐字丑,但没想到会是这种程度。

偏偏当事人还大言不惭的说很漂亮,她噎了噎,张了张口,话堵在喉间,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好半天才从喉中憋出一句:“……你认真的吗。”

“不然呢。”柳霓裳不明白她的表情为什么如此奇怪,反正对于自己的字迹,她特别满意。“改日给你也写一个。”

谢鸿影:“……”

我觉得不太行,让你写,我这药庐还开不开了,让别人嘲笑吗。“咳咳咳,师姐,找你有正事。”

她站在竹桥上,竹子做的有点吓人,一晃一晃的,快速跑到屋前站着。

柳霓裳今日穿了一身红色襦裙,刚巧和她撞衫了,但她习惯了:“师妹,你跑那般快做甚?这桥挺结实。”

“但是晃。”

行吧,这理由无法辩解。

她从竹桥上走过去,站在屋前将门打开,率先进门。

谢鸿影看了眼她的屋内布置,感觉有种很熟悉的样子,但一时想不起来。

霓裳看着她站那也不坐,把凳子搬到她面前:“坐啊。”

“啊,好。”

“你紧张什么,我很可怕?”她不太理解为什么这些师妹师弟一看到自己,就吓的连话都不敢说,柳霓裳自认为自己是个很温柔的人,一点也不暴力啊。

谢鸿影捻捻指尖,连忙摆手。

窗外此时已被金色光晕所覆盖,又是临近黄昏日暮。

她回过头来,谢鸿影喝了口茶,缓声开口:“师娘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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