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诞生之时(2 / 2)

岩的英雄固守在堡垒之端,他的眼线遍布目之所及的土地上。就像一次来自脚底的震动,在众人眼中,他像预言家一样,将过去记录在石头上,站在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地方,抬手所指到的每一个地方,他都派人送去了盐。

火焰的英雄分别站在河流的两岸,他们参照着对岸的模样,作出不同的行为。他们将盔甲藏在身后,将华服装点自身,一块装载其兄弟记忆的宝石镶嵌在胸前,每当火焰略过倒映出宝石的光,他们都会再退一步,将对方视作客人模样。

鸣的英雄伫立在土地的中央,她的脚边是一个能够震动整个大地的鼓槌,大地开外是一条环形的河流,当她睁开眼睛发出声音时,河流百里之外都将感受到这份震动,他们没有选择,拿起手边的武器,当他们行动时,甚至不合时宜的善者也会倒在血泊下。

风的英雄变换着身姿,他被誉为最后的希望。有人从风的国土逃离,外来的人却争先恐后地进入,二者相遇时无不面面相觑,却没有任何一人愿意停下脚步,聆听风的英雄已奏响许久的篇章。

水中的英雄游历了许久,她以为这样才能被人看到,然而失败了。她于是待在原地,等着人来寻找她,结果也失败了。人人自净以为透彻的明星,却只是镜子对着镜子,瞎子望着瞎子,无数的灯光从四处照射,她被困在白日中,不过,却依然无人可识。

生命的英雄裹挟一切,化腐朽为新生,她胸怀世界的秩序,通晓生死的规则。好奇的人裁剪智慧的枝丫,挖掘知识的根茎,装点自己的屋房。甚至有聪明的人,拿着苍白而“不朽”的智慧果实来到英雄面前炫耀,那是最后一棵智慧的果实,生命的英雄藏进了森林里,她知道,明天会有更多的果实作为商品出售。

高天的英雄许久未移动,她自身都几乎忘记了本身的样子。她听见远处的冰面发出轰隆的奏鸣,有人从那个方向前来,可能是朝圣者,也可能是刺杀者。她伸手指向那个方向,很快,她听到了冰面破碎的声音,似乎有人的惨叫,太过沉闷不清,也或许,因为听得太多,她早已对这个声音不再敏感了。

如果有哪位观测气候的学者仔细研究就会发现,这些陆地上的气息逐渐干燥,他们几乎不能呼吸,他们的争夺着每一个不小心留出来的空隙,往往是一批原有的居民死去而留下的空气,但很快就被先来者争夺。他们定居,划分领域,建立市场,买卖知识,讨论着别人戏谑的人生,刺杀异端者,很快,再次清空下一批土地。即使当初落下的泪滴也几乎没有空间生存,它甚至将逐渐干涸。

于是,一个金色的少年出现。他突然现身在一个朴素的刑场上,一个白衣的少女正要被处以火刑。她侧着头,流下一滴泪,落入少年手中。他转身离开刑场,不再关注身后传来的人群熙攘声和突然爆发的呼喊声,他忍不住加快步伐,害怕被身后逐渐燃起的火焰侵蚀,却也不懂,那些甚至愿冲进火里争取什么收获的人。

少年看着手中清澈的泪滴,将它放进心口处,忽然,他抬起头,似乎听到了什么在呼唤的声音,那是泪滴的同伴。他循着方向望去,露出了微笑。

少年循着这些方向走了很远,他身上沾染了许多血和泪,他几乎要忘记自己是谁,却依旧循着泪滴的声音和方向,找到了一个个泪滴本身的样子。他们最终回到了高天之外。

“即使高天也不愿拯救我们吗?”在少年准备离开的最后一刻,他听到了这样的声音。接着感到胸口传来的刺痛,那是一柄漆黑的剑,少年的身体逐渐分离而消散,他的泪滴也落入对方之手。

“那我就自己拯救好了。”他笑到,扔掉手中漆黑的剑,这剑似乎落入深渊,未听见下坠的声音,却消失不见了。

此后,世界多了七位被赋予权柄的王,也多了一位手持原初之泪的神明,人人传说他的英明,隐匿于黑暗的神秘,似乎世界从来如此,你的世界也是如此开始的。

你旅行许多国家,倍感疲惫,任何王或神明,你都没有看到期待的光,所以你攫取一切,将泪水归还于原始之海。泪水掀起巨大的洪水,几乎将一切吞没,万物终于归于沉寂。

直到多年后,有人在一片废墟里发现一块石碑,上面刻着一位智者的留言:她为了所有人,做出了你等想象不到的努力,她带来“联系”,带来“区分”,带来“反对”,带来“预言”,带来“伪装”,带来“生命”,带来“信仰”。而我们,却只回应给她无尽的孤独与悲伤。

你站在碑前,不知该如何回应,脚下的底面却突然坍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现在,你想身处什么时间呢?”

那是伊始的女神,她微笑着,将泪滴化为氤氲,将武器化为齑粉,她的面庞在你眼中快速变换着,你想起了无数熟悉的人。但你肯定的是,你从未见过她。于是,你坐在她身旁,并未再说话。她略微惊奇,却又微笑起来,转身向不远处,伸手捕捉一束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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