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没有及笄礼的十五岁 15(1 / 2)

师祖自发了一场疯之后一直萎靡不振,就没有离开过竹屋,竹屋倒像是困住他的笼子了。那具破碎的尸体,被年辞卿一把火烧成一片片的灰,装在一个罐子里,整日被师祖抱在怀里。

这几年里,我没有再去见师祖。

我这几年一直在练武,跟着钟如玦学的,他没有师父,会的都是江湖上看来的杂七杂八的功夫,到了我们这里就算是自成一体了。我不再学医了。我开始制毒,学着去研究各种迷药,差点把自己搭进去。每次清醒过来并不觉得沮丧,只觉得有趣。

我用山上的木头给自己雕刻了一副面具,遮住了我整张脸。我想,这样师祖看见我,应该就想不起来元家的事情。但实际上,我躲着他,他也不出门,我们早就没有再见的机会了。有时我会望着竹屋发呆,疑惑从前那个意气风发喜欢拿着戒尺藤条打人的青年人和现在鬓发斑白的看起来失魂落魄的木偶人究竟是不是同一个。

是的,年辞卿告诉我们,师祖的头发全白了。

钟如玦对此表示关心,甚至带我下山去找关于顾相痕迹。他带着我悄悄离开了焚山,离开了这个小小的山村,偷偷去了京城。

我的故乡。

那里的人还是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

那里的人对顾相褒贬不一,但都说她该死。有人说她巾帼不让须眉,只是欺君罔上死不足惜;有人说她活该,把朝廷搅和的一团糟,云翎这几年的积弱都是因为她;有人写了顾相的“传记”,讲她是如何让百官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我们看到了她曾经的府邸,京城唯一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地方。灰败的院墙,落了灰不再干净的瓦片,让她的家与其他地方格格不入。听说皇帝抄了她的家,却没有收这座院子,或许是有什么隐情。我认为不管有什么都不重要了,反正人已经走了,留下的东西不过让思念她的人伤心难过罢了。可是钟如玦不这样认为。他摩挲着颈间挂着的银锁——很小很小的一只,有些发黑——说,不管留下什么,都是一个念想,很重要的。

他问我,余丫头,我要是也走了,要不要给你和小大夫留点什么?

我说,你知道我一直不喜欢你,所以我不会要什么纪念;我哥喜欢你,他不会让你走。

钟如玦拔下了顾府门前台阶下的草根,放进嘴里,活像个地痞。他哼哼道,我只是说说而已。

我说,你是认真的。我不相信你不会去找桃华山上的人报仇。

钟如玦说,你倒是比小大夫了解我。

我说,我从第一天看见你就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哦了一声:“什么样的?”

“偏执。”我说,“你的面相,还有你说话的语气,最重要的,你的眼神,和我叔叔一模一样。”

他问,你叔叔是谁?

我一笑,没有回答他。

你终究要回去报仇,你的胜算不大。我说。

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提起过他母亲的人忽然攥紧了那小银锁,坚定不移地说,娘会保佑我。

我不置可否。

他“呸”的一下把草吐出来,说,走吧,再去找找有没有和顾相有关的东西。

我说,都被抄家了,还能找到什么?

进府看看?他问我。

我冷笑,我若是皇帝,今日谁敢进府,今日谁就是顾相的同党,当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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