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塌陷（1 / 2）
苏秦看着眼前的场景，越发躲得远远的，她简直不能相信，爷爷都走了如此的久了。
现在只是儿子们有钱了，回来给他建一座碑，烧点香火钱而已，有必要一个个哭的这么撕心裂肺吗？
所有亲戚朋友听见了苏秦说的话，都说这人跟他爸一样都是个没良心的，看来这年头只有没良心的人才能挣到大钱的。
苏秦只在开始的时候脆弱了一下，但她却很快的走开了，走到外面让冷风吹着，将发热的眼皮冷静下来，将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吞回去。
她一瞬间不想流眼泪了，她看自己写的文章《我的父亲》会流泪，看见后面不学习的人会替她们惋惜，看见奶奶身上穿的破烂布会心疼她，可是她却对逝去的爷爷没有一点儿感情，虽然爷爷在世的时候对她很好，有时候还会在她半夜没有盖被子的时候半夜入梦提醒她盖好被子，可是此情此景她就是感觉不到悲伤。
所以对于眼眶中的泪水，她不打算流，最主要的是，她不想在众人面前流，流给她们看。
她觉得人不应该用眼泪证明什么。
他们总说死人为大，我们总是要为逝去的人送上一程，来表达对老人最后的孝道。
但是她不是不爱她的爷爷，她只是觉得当众人哭泣时，应当允许有人不哭。
所以她和大家解释，也不打算让大家会错她不爱她的爷爷，她只是有属于自己的想法，希望坚定自己的立场，旗帜鲜明。
苏建扶持着母亲送完客人，打量全场找不到苏秦，心中很是不满。
而老三夫妇看着却让人心疼又敬服。
一身黑的两个人坚强地站得笔挺，向每一个告别的亲朋好友欠身致谢，让所有到场的人感受到，爷爷是个值得尊敬的人。
四个人办完手续立好了碑，才看到苏秦裹着厚厚的大棉袄坐在车里看书，一边写着题，一边啃着笔，正忙得不可开交。
四人心中很是哀恸，看到苏秦的时候，眼中不约而同的流露出愤怒。
苏建本还想着和苏秦商量着学习方面的事情，见此竟不知说些什么，拍拍车头提醒苏秦下来给爷爷磕三个响头，然后说了一句：”苏秦，你要是学习太忙了，一会儿我送你去学校去。“
苏秦没有即时回答，又写了几道题目，才放下手中的笔，然后对着苏建说：”可以啊，我现在确实是想要回学校去了。“
老三听见苏秦的口吻不无讽刺，不由怒气冲天：”你什么意思？这个时候你心里都没有一点儿你的爷爷吗？亏你爷爷待你那么好。“
”爷爷对我好那是在世的时候，现在他走了，又会有新的人来填满这个位置，就跟你和你前妻离婚，也会有新的妻子来填充那个位置是一样的。“
苏秦冷着脸，满脸都是不开心。当时她看着老三夫妻恸哭时就想，这个三爹在世的时候看着爷爷瘫痪在床上，嘴上说着巴不得他早点儿死，现在人走了这么多年，反而想念起来了。
老三哽咽着说：”谁教你说的这些话的？这不是你一个小孩子说的话，谁教你的？你说出来，三爹给你做主。“
苏秦冷笑：”我可是老苏家学历最高的，谁能教得了我？应该是我教你们，算了，没事儿，我就先回学校去了。“
老三也是冷哼一声：”肯定是有人教你的，你几斤几两我一眼就知道。“
苏秦依然冷笑：”苏老三，我几斤几两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有爹妈，你又不是我父母。“
”行，我不跟你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我要是说难听了啊，你不一定能受得了。“苏老三有些火了，还是陈琳伸手抱住他，不让他冲动的。”
“苏老三你有时候就是有点太过于狂妄自大，不要觉得你一眼就能看透别人，你觉得你一眼就能看透别人吗？我告诉你，做人应该谦虚谨慎一点儿，不要太过于狂妄自大，阴谋诡计永远上不了台面，人只有走正道才能长久，你只不过是仗着你比我高一辈分儿，就天然的理所应当的比我高一等。”今天苏秦看到老三在爷爷在世的时候，两幅截然相反的态度，就觉得太过于假惺惺了，这等演技，拿去演戏才是最好的。
偏生又在世人面前摆出姿态异常好看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上流，怎么看怎么清高，她苏秦心里无名的窝着一股火，一瞬间就倾泻下来。
苏秦平常看起来文文静静的一个小姑娘，一吵起架来，口若悬河，完全不给人留一点儿余地，整个人完全占着上风，不给别人一点儿喘息的机会。
那架势，让陈琳不由得想到村东头卖水果的商贩们。
“都少说一句行不行，你一个女孩子说话起来也那么不饶人，读书是用来挣钱的，不是用来指桑骂槐的。”
苏建终于忍不住了，大吼一声介入。
苏秦将笔往地上一扔，冲老三冷笑：“看在我亲爸的份儿上暂时不跟你计较。”
苏老三顿觉一腔热血从心口涌上头顶，挣开陈琳的阻挡冲上前去。
苏建一看不好，冲上去拉住老三的衣服，顺势抱住老三，推着老三往石碑的方向走去，一边扭头对女儿说：“秦，你先回去，自己先走回去。”
苏秦倒没想到老三会想对她动手，愣了一下，打开车门拿起书包，就关上门走了。
她冲忙间看见围河的岸堤往下陷了一大截。
河堤塌的时候好几处的庄稼就那样的被河水冲进了河里，溜走了。
刚立好的石碑也向下陷进去了一大截，
陈琳看见这个情形，打着招呼要苏秦回来。
她压根儿就不想理会陈琳，背着书包就跨着步子往回走去。
老人见了第一个跪在歪斜的石碑上：“这是老三的新媳妇，死鬼，你瞧瞧，大学生都给你磕头了，受不起吧，受不起也得受着。”
老三和陈琳也陪着掉眼泪，她就把声音止住了，说：”我娃不哭了，咱都不哭了，哭也哭不会来了，咱回去吧。“
陈琳回村后就让老三送她去医院，她手头还有干不完的活要做，即使眼睛哭的红肿模糊也要去做完。
苏家母子三人则是回到母亲家，老人将香点上，三人一起默默的看着三炷清香燃尽。
苏建在心中想，理论上来讲他是苏家擎天的梁柱，理应是他来当这个家，照顾好年迈的母亲的。
他在成都，距离简平村有点儿距离，手伸得过来吗？
今天这一架，竟然是自己的女儿和三弟吵起来的，想必苏秦应该见识过老三和张燕吵架，观察过程中学来的。
只是没想到苏秦学的有模有样，再加上读的书也多，吵起架来，就跟个算命先生似的。
老三则是又悲又泣，独自坐在院子里头沉默着，终于明白周少峰的那句有其母必有其女，说他不是对手，他苏老三真的是吃了没文化的亏，连个架都吵不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