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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同志唉声叹气,“你们当我是心疼那五百块钱吗?我是咽不下这口气,好端端的,怎就被两个老农民给骗了?”

卖古董的人,个个都是影帝演技,更别提卖假货的那些人了,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面相上越是老实憨厚淳朴,越是资深级大骗子。

要是信他们的话,连内裤都能被骗走。

“洪同志,就跟您说的一样,这件事情我们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们可以负责赔偿。

但我们并没有专门的款项,得等抓住骗子之后,再返还给你。”

对于这样的答案,洪同志自是不满的,可他也懂规矩,知道派出所只负责抓贼,不负责赔偿。

闹了一场,多少有点收获,洪同志勉勉强强答应了,明明是他无理取闹,反倒像是受了天大委屈。

眼瞅着鼻烟壶事件告一段落,派出所的同志才提醒他,犯罪嫌疑人的家属已经到场,洪同志可以跟对方好好谈谈了。

顾超早就把老洪的情况摸得清清楚楚,对方担任一定职务,是有点权利的人,也是把权力应用的淋漓尽致的人。

不过洪同志年纪已经很大了,临近退休,如今来到丹县耀武扬威,算是日薄西山之际,再发一点余光。

洪同志不知对方已将他看穿,直接就是一副居高临下的嘴脸,简直跟白丽君一模一样,

“陈桂英是你们家养的好女儿吧,她故意杀人,要为我妻子偿命。”

姥姥立刻就急了,陈桂英再不争气,毕竟是她一把屎一把养大的女儿。

再说了陈桂英故意伤人,情有可原,刘老师姐弟二人并没有死,所以说陈桂英罪不至死,老洪怎么一上来就判了她死刑?

看到姥姥想站起来争辩,顾超一把拽住了她,“老洪同志,陈桂英犯了法,自有法律来宣判,还轮不着您定她的生死。”

“哼,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在这小地方,我就是法,法就是我,我说她死,她就必须得死。”老洪同志一看陈桂英的家属,不过是两个朴实的老人,还有两个小年轻,就没把对方看在眼里。

洪同志做人有一套准则,对于软弱好欺负的人,一上来就先吓唬对方,把对方吓得胆寒,自是他提什么,对方就能答应什么。

元妮掏了掏耳朵,微微一笑,“您这口气比脚气还大,既有这本事,你直接去跟法官说好了,我们跟陈桂英已经断亲,她是死是活,跟我们没有关系。”

元妮这一句话,直接把洪同志所有的话都给堵了回去。

他所提的一切条件,都源于陈家人在乎陈桂英,现在元妮明确表示,跟陈桂英已经断亲,毫不在意陈桂英的死活,那还有什么可谈的?

老洪同志只觉得一口气闷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他伸手顺了顺,把这口气顺下去,才能正常说话,

“你这小姑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怎么张嘴就胡说?一点都不顾人伦亲情。

陈桂英是你新娘,你们血脉至亲,何来断亲一说?她犯了事,你们必须负责到底。”

话说到这份上,顾超和元妮已经看出来了,对方就是想跟他们谈条件。

“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还想搞连坐这一套吗?你有什么条件?先说出来听听。”

洪同志越是激动,顾超越是平静,别看他年轻,一双黑眸沉静如水,自有一股威慑人的力量。

到了这个地步,老洪才知道今天是遇上了对手,他心里暗道丹县真是个鬼地方,这里不但出骗子,就连受害人家属都如此难缠。

但话不能不说,“陈桂英害了我妻子和小舅子,他俩急需做肾脏移植手术,我听说你家人多,把那些小辈都集中起来做配型吧。

要是能为我妻子和小舅子配上合适的肾脏,我保证不追究陈桂英的刑事责任。”

这跟元妮儿猜想的差不多,闹了半天,原来又打肾脏供体的主意。

她立刻摇头拒绝,“这绝不可能。”

“你们就不怕判处陈桂英死刑?”

姥姥也醒悟过来,“死刑最好,省得她再祸害我们家人。”

姥爷磕哒了一下烟袋锅子,“对。”

洪同志……竟无言以对。

他拿不出对方在意的筹码,只能终结谈话。

离开之前,元妮听到派出所的同志在商量,该怎样筹集五百块钱。

不得不说,洪同志的这个举动实在是难看到了极点,他是典型的以势压人。

但人家的位置在那里,不给面子是不行的。

谁都知道,把骗子抓回来再赔偿是不现实的,火车跑得快,骗子也是长腿的,谁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如今只能由派出所想办法,先垫上这笔钱。

“关键问题是,实在没有这笔经费啊,几十块钱咱们还能拿得出来,这五百块钱可怎么走账?”值班员十分发愁。

元妮见他们不避讳自己,就指了指鼻烟壶,“把这卖了不就有钱了吗?”

“洪同志都说了这是假货,他是上当受骗,我们卖给谁去?”

元妮点头,“说的也是,能让我看看这鼻烟壶吗?”

洪同志半吊子水,看古董似是而非,元妮却是听过一段掌故,正是关于鼻烟壶底款的。

从这段掌故来看,底款上刻着成化年制的清代鼻烟壶,可不一定是假货……

第198章 以真乱假

“你看吧,还别说,这鼻烟壶真好看,我就没见过这么亮眼的颜色。”值班员把鼻烟壶递了过来。

要是真品,大家必定谨慎,不会胡乱传看。

但洪同志都说了,他上当受骗,鼻烟壶是假货,所以想看就看吧。

另一名民警笑道,“这玩意儿在咱这儿不流行,主要是京城那边兴这玩意,听说有钱人都好收集这东西。”

“你没听洪同志说了吗?他收这假货,都花了五百块钱,就是流行,咱也玩不起这东西。”

值班员和同事开起了玩笑,元妮接过鼻烟壶细细摸索,只觉指尖微微发烫,她确定,这是真货无疑了。

再联系鼻烟壶底部的成化年制,合着鼻烟壶的颜色,元妮禁不住想起了传说中的十大著名鼻烟壶。

这有可能就是排名十大著名鼻烟壶之首的,鹦哥绿御用鼻烟壶了。

元妮上学的时候,曾听老师说过这个鼻烟壶的典故,这个鼻烟壶因缘巧合落入了农村,然后被卖出,又被人当成了假货。

命运起起伏伏,几经波折后才被收入博物馆。

大约十年以后,这个鼻烟壶将在佳士得拍卖行,拍出百万美元高价。

“这么好看的东西,可惜是假货,洪同志确定不要了吗?”

“他东西都扔给我们了,只想让我们把钱追回来给他,自然是不要这东西了。

你对这东西感兴趣吗?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便宜点拿走。”值班员脑筋活络的很。

五百块钱没着没落的,要是元妮儿能出一部分,剩下的钱,他们也好想办法筹措。

元妮摇头,“你们也说了,这是假货,再便宜也不合算。”

值班员叹一口气,“洪同志还是有钱,几百块钱,说掏就掏出来了,要是搁咱普通人,想拿出这么一大笔钱也不可能。”

“可不是吗,丹县就没有这么有钱的。”

“咋办?这玩意儿咋处理?”

元妮不吭声,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们商量,她已知鼻烟壶是真货,且值钱,别说是花五百块,就是花一千块买下,那也值得。

但是,若她痛快掏出五百块钱买下鼻烟壶,必定会引起老洪的怀疑。

更别提现场这些办案人员,这都是积年老手,这些人定会认定鼻烟壶有猫腻。

到时候不但买不到鼻烟壶,还会惹出一堆麻烦。

“唉,真是个麻烦物件,既然洪同志不要了,干脆把这物件送到东街上的委托行,能卖多少是多少,剩下的钱,咱们再想办法……”

“只能这样了,咱们向上打个报告吧,尽快把洪同志那边的缺口补上。”

“对对对,尽量别惹他,别让他在退休之前咬咱们一口,那可吃不了兜着走。”

“那就怎么办……”

接下来,他们说话的声音就低了下去,元妮已经得到了想要的消息,赶紧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招呼姥姥姥爷离开。

等离开了这里,顾超就笑道,“你想要那鼻烟壶?”

“是的,略等几天,等东西送到委托行再说。”

委托行是国营单位,不能挂着羊头卖狗肉,明知鼻烟壶是假货,委托行不可能按照古董卖。

最多含糊其词,或者是直接按工艺品标价,到时候肯定很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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