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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对你说朋友之间也可以一起泡澡或者干其他亲密的事情吗?”

幽采坐在沙发上,傍晚的余晖依旧带着暖意,微微燥热的风浮动着潮泽的额发。他专心致志盯着不远处快要沉下去的落日:“没有哦。”

他有些失落道:“没有人告诉我,是我自己想的。”

“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所以可以做这些事情了。”

裴曜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心头软了下来,放柔了嗓音,跟哄小孩子一样低声道:“我们当然是朋友。但是幽采,朋友之间是不可以做这种事情的。”

幽采失落问道:“你也不行吗?”

电话那头传来尾调有些往下落的闷闷嗓音,裴曜听得心里软软的,只觉得一个心也跟着往下陷,但他知道一向在人际交往方面有些迟钝的幽采只是把他当朋友,或许在幽采的世界里,同好朋友一起泡澡只是一件展现亲密关系的事情。

于是裴曜还是低声道:“我也不行。”

幽采觉得城里的油菜花好讲究。

可以一起晒太阳,但是不能一起喝水。

他闷声道:“好吧。”

裴曜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将低沉的嗓音放轻了些许:“不过朋友之间可以去游泳馆或者泡温泉。”

他隐隐约约看的出来幽采似乎对水和阳光很喜欢。

在医院那会,幽采时常抱着黄色的水杯喝水,黄胜也经常带某个牌子的矿泉水给幽采。

幽采:“游泳馆?”

裴曜嗯了一声,耐心解释道:“就是一个很大很大的水池,水池能有五十米那么长,里面的水很干净清澈,可以在水里练习游泳。”

“哦!”幽采喜悦地说:“这个可以,这个好,我喜欢这个!”

“你什么时候会邀请我去呢?”

裴曜说自己家里有个私人游泳池,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去他家,不管是个人隐私还是干净程度都很有保障。

幽采很是快乐地说好。

————

“今天这雨下起来怎么那么大?”

病房里,苏安偏头,望着细密雨珠蜿蜒而下,豆大的雨珠砸得窗户发出沉闷声响,凄厉的风声从夹缝里渗进,呼啸而过时尖锐异常。

远处重重黑色树影已然剧烈晃动,残枝落叶东倒西歪,骤然而闪的雷电撕裂云层,轰鸣声震耳欲聋。

幽采也偏头望去,病床旁的黄胜对着苏安念念叨他这几个月因病缺少的通告,哪怕是三瓜两枣的蚊子肉,也是心疼不已。

天边骤然劈下一道蜿蜒紫白闪电,霎时间整个天地亮如白昼,片刻后地动山摇般的雷声轰然炸开,瓢泼大雨顷刻大了起来,宛如江河倒灌。

苏安被吓了一跳,拍了拍黄胜的肩,语重心长地说自己以后肯定会火,让他等着就是了,说完就掏出耳机,咸鱼一样躺在床上看电影。

黄胜嘴角抽了抽,走到窗户边,瞧了玻璃窗外滂沱的雨势,嘀咕了一句:“看来这雨一时半会还停不了……”

他让幽采给他递两个枕头,打算在椅子上凑合一宿。

幽采扭头,问他怎么知道这雨停不了。

黄胜鼻子动了动,看了一样正在看电影傻乐的苏安,压低声音道:“你没闻到妖气?今天这个雷,不是普通的雷。”

“也不知道是哪个妖精,阵仗还挺大。”

幽采摇了摇头,说没闻出来。

黄胜去掏茶几上的坚果,幽采跟在他屁股后面问:“狂哥,你以后也会经历天雷吗?”

黄胜啃着坚果,拍了拍自己有些大的肚子,嘀咕道:“我没事经历那玩意做什么?”

他扭头,往幽采嘴里塞了一颗坚果:“现在做人类不是挺好嘛,舒舒服服的,不愁吃不愁穿,不会饿着也不会冻着。”

虽然做人类是窝囊了点,倘若还是黄鼠狼,冬天天寒地冻的,恐怕是连水都喝不上。

幽采嚼着坚果,嗓音有些含糊道:“狂哥,你知道像我这样的油菜花精修炼到最后,会成什么吗?”

黄胜摇头:“我哪知道,我只知道我祖宗牛得很,到我这代就落魄了,成了□□只能勉勉强强混口饭吃。”

油菜花成精,他还是头一遭见。

天知道修炼到最后,油菜花精会成为什么。

幽采问个没完。

他啃着坚果,追在黄胜屁股后面,一下问:“狂哥,鲤鱼精有跃龙门的机遇,油菜花精会有什么机遇?”

没等黄胜回答,又问:“狂哥,我要怎么样才能得到机遇?”

黄胜成精那么久,在病房里转了三圈都没能将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幽采甩掉,甚至坐在沙发边时,幽采硬挤了个缝坐下来,腮帮子一鼓一鼓地含糊说:“狂哥你怎么不说话啊?”

黄胜:“……”

他能说什么。

他总不能说自己成精那么久,混得窝窝囊囊,能赚到钱吃点鸡都已经谢天谢地,更不用说去研究机遇这玩意。

机遇这种事情可遇不可求,要么用天材地宝砸下去提高修为,要么就是得到天道青睐,到了时间自会有天道考验。

黄胜抓了一把坚果,又往幽采嘴里塞,幽采被噎了两下,消停了一会,专心致志啃坚果了。

黄胜舒了一口气:“你刚成精没多久,怎么就想着要找机遇?人间那么多好玩,也不好好享受一下。”

“看看人家裴曜,混得风生水起,住豪宅开豪车,二十三块的矿泉水想喝就喝。”

他做出总结性批评:“肯定是鲤哥带坏了你,脑子里成天就是修炼和机遇,你还不如学学狂哥,好好享受一下,这也是修行的一部分。”

幽采了悟,思考片刻,扭头就将黄色恐龙水杯里屯了两天的营养液豪迈地喝了精光,以示享受。

黄胜:“……”

他有些无奈,拿起幽采手中的恐龙水杯,叹气道:“你苏哥的手也快好了,等他好了,我跟他跑几个公告,赚点钱带你去好好奢侈一把。”

幽采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心想狂哥就是懂得多,怪不得长得比裴曜壮多了,肚子胖乎乎的。

胖乎乎的黄胜拍了拍自己的肚子,露出几分怀念神色道:“等我带你去几个好地方,你就知道什么叫享受了。”

“那嫩得出汁的白切鸡,咬一口下去,哎哟——当真是能把人脑袋都要香掉!”

黄胜信誓旦旦保证:“现在跟你说,你估计也不信,等到时候带你去那个农庄,吃上那里的土鸡,你就知道什么叫做赛过活神仙了。”

—————

一个星期后。

“喂,是黄胜的侄子吗?”

某天中午,幽采接到一通来电,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是有些生气,说话嗓门大得厉害。

得到确定的回复后,电话那头像是再也忍不住,怒气冲冲地报了个农庄地址,让幽采赶紧过来处理烂摊子,还将电话递给黄胜。

电话那头的黄胜支支吾吾,最后垂头丧气地说确实出了点事,自己还受了伤,问幽采方不方便来处理一下事情。

幽采同花店老板请了假,拿着黄胜给的地址就一路公交转大巴,再从大巴转小巴士进入深山老林,几个小时后,才坐着一辆运货的三轮车吭辗转来到农庄大院。

农庄大院的门前,一瘸一拐的黄胜坐在门前,苦着脸等着人。

瞧见幽采,黄胜跟瞧见什么一样,感动不已喃喃道:“你还真找来啦?好好,狂哥没还照顾你……”

这农庄偏僻得厉害,哪怕是黄胜这种成天开着破二手车四处乱窜的人,也要在熟悉的朋友带领下找到位置。

幽采被三轮车噔得屁股疼,揉着屁股说自己一路上有问路边的花花草草,一路上都有花花草草说经常有个胖子开车一辆破车去里头的农庄吃饭,热情地给他指路。

感动得眼泪汪汪的黄胜:“……”

幽采谨慎地望着不远处望着他们的中年夫妻,小声道:“狂哥,你犯什么事了?要进局子吗?”

他有些苦恼,忧心忡忡小声道:“鲤哥给我的民法典我还没背完,到时候你进去了,我跟别人打官司可能会输。”

黄胜:“……”

他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脸,支支吾吾地开始说烂摊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昨日黄胜开车开了四五个小时,找到一处味道极好但也极其偏僻的农庄,晚上喝酒得尽兴,醉醺醺地在农庄下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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