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拎着食盒的裴曜嗯了一声,不吭声,片刻后才忽然道:“能冒昧问个问题吗?”

章年有些紧张地站直,转头道:“没事,您问。”

裴曜看了一眼,确定四周没人,才上前一步,低声道:“你现在用的是哪款香水?方便透露一下吗?”

章年愣了一下,随即才尴尬道:“裴老师,不好意思,我最近在片场都没喷香水。”

裴曜沉默。

真是……好一个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

幽采鼻子都快跟小狗一样动来动去了,结果面前人跟他说自己没喷香水?

裴曜走进电梯,平静道:“哦,没事,只是我有个朋友风格跟你很像,最近打算送他生日礼物,所以冒昧问了一句。”

章年松了一口气,怪不得身旁的人从一开始就用余光瞥着自己,原来事出有因。他立马跟裴曜推荐自己以前用的几个香水牌子,详细得不行。

裴曜拎着食盒的食指却一直无意识地不断点着木质手柄,在电梯缓缓降落下降时,终于问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章年虽然没在片场喷香水,但每天回到酒店都会点清淡的玫瑰香薰入睡。

他将香薰的牌子问到手,终于露出了个文质彬彬的笑容,看起来比平常温和的不少。

第二天,熏了一个晚上的裴曜施施然拎着食盒出现在片场,目标锁定在角落晒着太阳的黑发青年。

他走过去,装作无意地俯下身打开食盒,晒着太阳的幽采一下就睁开了眼睛,愣愣地望着裴曜。

裴曜装作不懂怎么回事,端正地坐在椅子上,轻描淡写地问道:“怎么了?”

幽采揉了揉鼻子,有些困惑问他:“你今天路过玫瑰花田了吗?”

裴曜装傻:“什么玫瑰花?没有路过啊。”

幽采鼻尖里萦绕着浓郁馥郁的玫瑰花香,沉思了一会,了悟道:“哦,我懂了,你今天碰见的玫瑰花发情了,它在对你求偶。”

裴曜有一瞬间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才会听到幽采跟他说玫瑰花对他求偶。

他沉默了半晌,缓缓张了张嘴带着点羞耻缓缓道:“幽采,求偶不是这样用的。”

“求偶是指动植物之间寻找配偶的行为,对人不能这样说。”

幽采疑惑地望着他,仿佛他说了什么异想天开的事情。

好乱七八糟的解释。

裴曜到底跟人类学了什么,一口一个动植物。

幽采两道眉头皱成一个小八字,沉思了一会,还是选择严肃纠正道:“我没说错,它就是在跟你求偶。”

“它好喜欢你的。”

裴曜身上玫瑰花的香味浓郁到快要溢出来,那朵玫瑰花一定是十分痴迷裴曜,求偶的意味浓烈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点着玫瑰香薰硬生生熏了一整晚的裴曜:“……”

他有些头疼:“苏安给你推荐了什么电视剧?动物世界?”

因为幽采刚从大山里出来,独自生活太久,对外界一些事务不太了解。为了再次发生薛年事件,黄胜让苏安有事没事就在平板上下载一些电影电视剧给幽采看,加快幽采对外界的了解。

幽采提起这个,一下就精神起来:“没有动物世界,我昨天看的是回家的诱惑。”

他带着点认真道:“艾莉真坏。”

“不仅穿品如的睡衣,还偷偷喷品如的香水。”

幽采很有点正义使者的模样严肃批判道:“洪世贤还被喷了香水的艾莉勾引到了,两个都不是好东西。”

裴曜:“……”

他坐在椅子上,手肘撑着膝盖,手掌盖着脸,深吸了一口气,有点觉得自己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半个小时后。

片场外。

马路牙子边,带着鸭舌帽和口罩的青年抑郁地蹲着,打电话给裴汀。

他阴郁地问裴汀高二那年喜欢上前桌,每天上学出门前都偷偷喷了香水增加自身魅力吸引到前桌并与前桌产生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这件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办公室里的裴汀:“……”

他缓缓道:“你觉得如果是假的我有必要拿出来说吗?”

裴曜抑郁地道:“那我为什么不行?”

都是一家人,怎么裴汀用这招行得通,他用这招就行不通。

椅子上的裴汀丢下钢笔,靠在椅背上,嗤笑了一声:“你那脾气,又冷又臭,成天跟人来硬的,行得通才有鬼。”

“你追人得软硬都得来,他不吃硬的那套总吃软的那套吧。”

裴曜:“胡说八道。”

“什么不吃硬的吃软的,他连饭都不吃。”

裴汀:“……包送没?表送没?实在不行买两套房子把人哄开心了再说。”

裴曜继续阴郁:“上个给他送包和表的已经在局子里了。”

还是他亲手送进去的。

裴汀撑着额角:“所以你想问什么?”

裴曜沉默半晌,抑郁道:“我觉得我对他没有吸引力。”

一丁点吸引力都没有。

哪怕他在旁人口中是个炙手可热极具天赋与灵气的歌手,是舞台上当之无愧的焦点,长相无可挑剔,但在幽采面前,这一切好像都褪去了光环。

幽采时常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不管多么有光环的人在他面前,都会变得跟一株小花小草一样,平凡而普通。

裴曜觉得自己顶多是一朵跟幽采熟悉一点的小花,偶尔会因为这朵小花盛开而停驻片刻,但再多的就没了。

幽采会邀请他去家里做客,会邀请他一起去晒太阳,也会每天都跟他一起聊天,但再多的也没有了。

幽采不会像他一样一见面就心跳加速,手足无措,感觉心头发热,大脑都晕乎乎的。

虽然裴曜很不想承认,但依旧不得不接受自己对幽采没有吸引力这个事实。

对于裴曜说的话,电话那头的裴汀试图安慰道:“也不一定,说不定他有好感只不过没表露出来而已。”

“他有没有说过跟你相处起来是什么感觉?”

裴曜想了一下,迟疑道:“他说跟我相处起来很舒服,像是在晒太阳一样。”

裴汀:“……”

得了,没辙了。

这潜台词不跟你是个好人,跟你做朋友很舒服一个道理嘛。

正常人谁会说跟人相处起来像晒太阳一样,可不就是绞尽脑汁才想出了这么看似委婉的话吗?

兴许是听到听筒另一头久久沉默,裴曜也猜出了点意思,心情更加颓废抑郁道:“好了,不说了,挂了。”

裴汀哦了一声,以为他要去健身或者去上课,结果下一句就听到裴曜说:“我要给他去买晚饭了。”

裴汀:“……”

裴曜:“他好挑食的,这个也不吃那个也不吃,上次带去的食盒动都没动,全分给剧组的人了。”

“不过最近好了一些,勉强能在外面吃一点东西了。对了,你上次说城北有家味道不错的私房菜,地址发给我。”

裴汀:“……”

真没救了。

他报了私房菜的地址,看了一眼腕表:“现在不是才中午吗?你那么早就给他买晚饭?”

裴曜:“他那个片场离在郊区,离市中心远。我顺便再去几家甜品店排队给他买点甜点。”

去早点总没错。

裴汀神色复杂:“你没救了。”

裴曜有些不乐意,不高兴道:“你懂什么。”

“爸说想要抓住一个人的心就得抓住一个人的胃,再说了他叔叔都把他托付给我了。”

“你懂什么叫托付吗?”

裴汀不懂什么叫托付,他只懂电话那头的人很像被脏东西上了身,沉默片刻,缓缓道:“我懂。”

“我祝你们百年好合行了吧。”

裴曜一下就不生气了,咳了咳有点不好意思道:“哦,这个还没那么快,你以后再祝。”

裴汀沉默片刻,“啪”地一下就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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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裴老师什么情况?”

片场,苏安坐在摇椅上,叉着西瓜,压低声音心痒痒问道:“老实说嗷,裴老师三天两头跑过来送饭,比张导的妻子送得还勤。”

“你们真没点什么?”

幽采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吊着威亚飞来飞去的章年,好像没听到苏安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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