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下）：命运之摇号43（1 / 1）

快三点的时候，卫国终于下班了。一进屋，淑敏就没好气地说：“别睡了！你妞肚子疼，你去推自行车吧，我拿点钱，去医院吧！”

医院离家不太远，走路只有十分钟的路程。卫国骑车带着李菁先去了医院，值班医生初诊是急性阑尾炎，需要马上住院输上消炎药，但是手术要安排在第二天早上医生上班以后。随后赶到的淑敏办完了手续，把李菁安排妥当，看见卫国趴在床边似乎是睡着了。她走过去把他推醒，卫国说：“你回家给我拿个毛毯吧，我觉得有点冷。”“冷？”淑敏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很高，她去急诊室借了一个体温计，一量却吓了一跳：“你咋发烧了呢？都39度多了！我回家拿毛毯，你也去找值班医生给你开点退烧药吧。”说完，淑敏便回家取东西。她拿上住院需要的一些用品，用自行车推着回医院。稀疏的路灯照着几乎没有人的路面。“咻~”有人在黑暗里吹了一声口哨：“咋了老姊妹儿，要不要哥帮帮忙啊？”有人躲在暗处对她喊。

“滚你爹的D！老娘心里正烦着了，有多远滚多远！”淑敏用高出那个声音几倍的嗓门冲黑暗里喊，然后便是一片寂静。

手术安排在了早上八点钟第一台，卫国吃了药眯了一觉也退了烧。尽管和摇号的时间冲突了，但好在晚上还有重播，手术要紧。术后医生告诉淑敏，因为是急性阑尾炎，手术的时候阑尾已经化脓，幸亏及时切除，否则，耽误久了，可能造成菌血症或者败血症等并发症的发生。手术做完以后，卫国回家报平安的时候，卫华刚吃完早饭还没走。“摇上了摇上了！”一见大哥回来了，卫华就兴奋地说：“咱们全家都盯着电视，连眼都不敢眨呀，恨不得钻到电视里！一行一行都没有李菁的名儿，我还心想着这回悬了，谁知道最后一张快打完的时候，有个纸角一卷边，差点没看清，就我眼尖，一眼看见卷边那个地儿写着咱李菁的名字！”卫华兴奋地报着喜：“这一下省了好几千块！”

“省啥，这回做个手术也不少花。”卫国似乎还没有卫华那么兴奋。

“那总比两头都花强吧！”卫华仍旧喜笑颜开地说。

手术成功，摇号如愿。淑敏对卫国感叹说：“这算命的算得还真挺准的，说能如愿摇进二十一中但需要经历点波折，还真是。幸亏我交代咱妈不能包芹菜饺子，没有让李菁吃芹菜和香菜，要不然可真难说了。”

尽管经历了平生第一个手术，但李菁的心情却特别好，因为住院的这一个星期里，没有爸爸懒洋洋躺在床上看电视的零交流，也没有妈妈满腹的怨气对她宣泄，没有爷爷奶奶从早吵到晚的烦恼，更没有被嫌恶的眼神和举动，只有爸爸妈妈陪在身边打打扑克、下下棋的欢乐，还有二姨、三姨来探望她时的那种关爱。她甚至在病房里第一次尝到了荔枝的味道！原来，荔枝那么甜，一直甜到心里。

李菁的身体恢复地很快，可是这并不是她想要的，因为出院就意味着重新回到那个充满了不公平、怨气和噪音的地方。可现实往往就是这样冷酷，不管她愿不愿意，她都终究要回到那里。她不止一次地听妈妈说过，人生下来就是来受苦的，除了像生病这样的痛苦之外，人生还有很多苦都必须自己去尝去忍受去接受。妈妈还说：“人哪，是先定死再定生的，从你生下来那一刻起，你这一辈子所要经历的苦都已经是注定的了，谁也改变不了，只能去接受。”所以，她不得不去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