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下）：姻缘之事（1 / 1）

过了五一节，李家全家就着手翻盖新房的事。准备买原材料的时候，全家估算了一下总费用，李则澎夫妇和三个女儿住的三间房加上卫国和淑敏的单独一间房，大概需要500块钱。

卫国悄悄和淑敏商量：“我是家里的老大，咱家就我结婚了，我这当大哥的……要不咱俩把这500块钱掏了吧。”

“咱俩一共可就这500块钱，你想好。”淑敏轻声说。

“……”卫国沉默了一分钟：“钱我取出来了，你拿给咱妈吧。”

“你既然都取出来了，还问我干啥？你去给吧。”淑敏说完转身就出了屋。

淑敏和卫国都向厂里请了15天的假期，孩子就放在娘家。大家在院门口搭了一个大棚，把家里的东西统统收到大棚里，三个女儿各自找各自的同学、朋友家借宿，李则澎夫妇就睡大棚里看东西，卫国借宿到下乡时的农友家，恰好隔壁邻居家男人出差在外，淑敏就借用她家另外一件房子的半张床上。因为三个妹妹白天要上班、上学，所以家里干活的人就是李则澎夫妇和卫国夫妇，国强和其他几个同学和农友听说了李家盖房的事，只要有时间也都跑来帮忙，四个人每天一干就干到夜里两三点，周围的邻居和朋友们都知道盖房是大事，所以即使晚上干活难免会产生些噪音，可大家都无条件的包容了。为了节省费用，李则澎跟儿子还拉着架子车到墙外的拆迁工地拉回别人不要的旧青砖和一些砖渣。

方阑平也听说了郭家大姐家盖房子的事，跑去帮忙。虽然是独子，从小娇生惯养，但干起活来却一点也不含糊，下了班就跟准大姐夫一起用架子车拉砖渣。

小李菁这次住在姥姥家，是第一次与爸爸妈妈分开。曾玉蓉家住的是厂家属院，门口有一个卖烤红薯的大婶，每天曾玉蓉抱着孩子到院门口玩，大婶都会挑一个烤的又软又香的大红薯塞到曾玉蓉手里，边塞边说：“看这孩子瘦的，脸还没个巴掌大！快多吃点，吃胖点！”。每次曾玉蓉都不好意思要，总要推让几次，可盛情难却这四个字在那个年代却是无比真实的。

半个月下来，李家的四个人虽然快累瘫了，可眼看着以前漏雨的起脊房盖成了漂亮宽敞的平房，全家人都喜不自胜，欢天喜地地搬进了新家。

卫华除了家里盖了新房外，还有一件更让她高兴的事。年初的时候，国家开始实行价格改革，进行结构性调整，有些商品价格降了，有些则升了，其中长期被政府统购统销的猪肉也在价格改革行列中。政府提出，放开猪价，适当提高生猪的收购价格和猪肉的销售价格，而卫华在单位恰好负责生猪肉的销售，国家的这一政策，给她的工作带来了明显的变化。不进猪肉价格放开了，而且她负责销售的国有菜市场，也逐渐半私人化。也就是说，她卖猪肉已经不全是在单位上班而是半个个体户，成为市场经济和计划经济相结合的形式。这样一来，卫华的干劲儿更大了，也有了更多的收入。这天晚上收了摊，回家的路上看见有卖小孩子衣服的，心里高兴，兜里有钱，就给侄女买了新衣服回家。

一进家，就感觉家里气氛不太对，全家都沉默着，母亲于曼芝黑着脸坐在堂屋，二妹卫红躲在里间房子偷偷抹眼泪。

“给你说了他不行，你还往家领啥？！看他那上身长下身短的样儿！还没家教，连个礼貌都不懂！看见我连个阿姨都不知道叫，他能有多大出息？我说不行，就不行啊！！你趁早给我断喽！”于曼芝终于忍不住训斥起来。

卫红没有接腔，她知道母亲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她只要决定的事，一定是板上钉钉非办不可的，所以这个时候，除了偷偷地哭，她什么也做不了。

淑敏走到里间，递给卫红一个擦脸的毛巾：“咱妈也是为了你好。你是咱家的‘二排场’，要个儿有个儿，要样儿有样儿，都想叫你嫁个条件好的。咱妈也是怕你跟他过了吃苦。”淑敏嘴上劝着卫红，心里不禁想到弟弟和妹妹的婚事。

建设现在处的女朋友，也就是阑平第一次去郭家见到的那个叫小美的女孩，长相虽然不错，但又瘦又小，一米四几的个子70来斤儿，跟一米八多、接近180斤的建设站在一起，根本没有一点点般配的地方嘛。也不知道弟弟是怎么想的，电缆厂的那个小马长得多漂亮，梳两个大辫子，高挑的个头，皮肤也白，关键还懂事，连父母都对她一百个满意。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可那个小马追了他那么久，他愣是看不上人家，偏偏看上这个一点也不美的“小美”。两个人如胶似漆，家人怎么劝也不听，对这个弟弟，父母又多少有些溺爱，大多事都按照他的意思来。怎么看也等不了一年，就得给他俩办婚事了。

这边的卫红和那边建设，真是一个不自由，一个太自由啊！

还有那个让母亲提起来就气不打一处来的贺阳。”直到现在，一听说哪里打架斗殴，有警察要抓人的时候，贺阳就跑得找不到人。像这样的人，怎么能当郭家的女婿呢？缘分这个事真的让人捉摸不透，红敏那种走路连蚂蚁都踩不死的女孩，怎么能看上贺阳这种浪荡子。她要是嫁过去，以后还不得被贺阳欺负死？

想到这些，淑敏不由地叹了口气。

母亲的话，卫华一听就知道，一定是二妹把王大勇领家来了。她也真是的，一点也不了解自己妈的脾气吗？她不同意的事，想都不用想，领来肯定也不会让进家门，果然吧。她进厨房，把家人给她留的饭端出来，打开电视，边看边吃。电视上，正在播放关于香港演员翁美玲葬礼的新闻，看到这些红颜薄命，想到二妹卫红的婚事，又想到了自己25岁连个对象都没有，心头那些喜气也被大大地冲淡了，卫华的心里不是滋味，自己何时才能安定下来呢？

都说，人各有命，缘分自有天定。想到这里，卫华也不由得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