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下）：断“子”绝“孙”（1 / 1）

或许是中午饺子吃的不舒服，淑敏隐隐觉得有些反胃，右下腹也总隐隐地疼，却也没当回事。接下来两三天，她的胃都好像被塞满了纸团，始终没有缓过来，她终于有些担心，猜想着“好事”一直没来，会不会又怀孕了，毕竟四年前的手术至今还让她心有余悸……可是怀孕了不会右下腹觉得这么疼啊，不会又是宫外孕吧？不会，上次宫外孕没有觉得疼……兴许是阑尾炎呢……想到这儿就稍稍了放了点心，刚刚放了点心又转念一想，阑尾炎也不会觉得反胃吧……嗯！改天干脆去把阑尾割掉算了……可万一真是怀孕了呢……孩子要不要呢……李菁已经8岁了，要是没有计划生育，一定要留下来的……可万一是个男孩呢……对李家来说岂不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可是国家管的这么严，要是留下了孩子，她跟卫国两个人都得丢了工作……万一又是个女孩，再丢了工作，岂不是全盘皆输……话又说回来了，说不定仅仅是胃里不消化了……可是这该死的“好事”怎么还不来……郭淑敏就这样焦虑地反反复复的思考着、等待着，上班时干活也好，晚上坐在屋里织毛衣也好，凡是手头所做的一切事都似乎无法顺利进行了，身边的人也总显得那么吵吵闹闹让人心烦。这天晚上又在织毛衣的时候，右下腹突然一阵剧痛，虽然之后又没有什么不舒服了，可是郭淑敏还是决定第二天一定要去医院一趟。

去了医院，给医生说了情况，医生根据例假推迟的情况判断，应该是怀孕了，可是右下腹为什么会出现疼痛，主治医生不好下结论，于是找来比自己更有经验的同事帮忙判断，可是仍旧不敢妄下结论，都拿不准到底会不会是宫外孕，于是就把妇科主任找来过来。年轻医生试图通过按压腹部确诊，却被妇科主任制止了，主任担心如果真是宫外孕，这种按压会造成输卵管破裂，大出血就麻烦了。最后妇科主任出了一张检查报告：建议住院，剖腹确诊！郭淑敏心里十分忐忑，只有剖开肚子才能确诊，那万一剖开了里边什么都没有，难道还重新缝上吗？可是如果不做手术，肚子里到底什么情况谁也拿不准，万一出了什么问题可怎么办？思前想后，妇科主任也给了自己的建议，说虽然这是一个检查结论，但还是需要病人自己做决定。郭淑敏没有回家跟卫国商量，自己做出了一个选择：开刀！——打开肚子如果一切正常，就把阑尾割掉好了！

于是，手术就这样迅速地被定下来了。

手术做了很久，医生打开腹腔时惊讶地发现，郭淑敏的腹腔内已经充满了血液，她的输卵管在前一晚的阵痛时已经破裂，血液在不断地渗出。医生告诉她，如果她没有来医院，这样缓慢出血的结果只有死亡，她能赶在这之前做手术也不得不说是个万幸。

恢复了三四天的淑敏身体上总算稍稍缓过来了，可精神上又开始有了波动。虽然菩萨保佑活下来了，可这次手术对于她本人来说，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把隐隐作痛的阑尾割掉了，而双侧的输卵管因为两次宫外孕的手术，彻底被结扎了。这就代表了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机会给李家生孙子了。

前几年婆婆曾经动员她再偷偷生一个的话还在耳边回响“生吧，要是丢了工作，他这三个姑姑也能帮着养”。“哼，骗鬼呢！真要生了，谁也不会帮我养！”想到这，淑敏心里稍稍好受了一点。“命里没有儿子也不能强求。”

淑敏躺在病床上安慰着自己，旁边床上的病友吃完了午饭正在啃家人给削好的苹果。淑敏看了看门外，卫国还没有来送饭。可能是今天活多下班晚了，也可能是婆婆做饭晚了点，等他吃完就来送了，淑敏想。

过了一会儿，卫国掂着保温桶进来了。淑敏打开桶看了看，又是煮面条，因为路上闷得时间长，已经稠成一坨了。

淑敏忍不住说了句：“又是面条。”

“咱妈说，面条好消化。”卫国边往外晃固成一大块的面糊糊边说。

吃完了午饭的淑敏嘴里黏糊糊的，想了想，便对丈夫说：“卫国，我想吃苹果。医院门口就有卖的，不用买多就买两个都行。”

卫国从床上站起来，眼睛在病房里扫视了一圈，说：“不用买，我去给你要一个吧。”

卫国的一句话，瞬间点燃了淑敏的爆发点。淑敏腾地坐起来冲着丈夫吼：

“李卫国！！！我就叫你去给我买一个苹果怎么了？啊？这么难吗？！两个苹果，你是买不起还是不想买？要！亏你一个大男人说得出口！你个老鳖一，我不就给你生不了儿子了吗？啊！你用得着这么快就翻脸？！你要是不想跟我过了，出了院咱俩就离婚！你想找啥样的随便找，我不拖累你！”

“哎呀，不就是一个苹果的事吗！犯得着生这么大气嘛？我去买还不行吗？”卫国赶紧躲出去了。

“你不用买了！买来我也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