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枯（二）（2 / 2）

“影。”缓缓开口，脚下的阴影得了令一般，争先恐后往上涌，攀在他身上，将他拖进地面的黑暗之中。

再次出现，朔影已经到了天爻宗内宗。站着广阔的练功场上，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尽管他的本职工作就是穿梭在各种流血的场合，但这非常浓郁的气味还是熏得他想吐。

尽管内宗的平均实力要远远高于外宗，但还是遭受了和外宗一样的命运。只不过，内宗几乎所有人的尸体都堆积在三大殿的台阶前，保持着伸出手臂，向人堆上攀爬的姿态，其余的则支离破碎地散在各处。很难想象，在这次屠杀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朔影站的位置离三大殿超过百米，但腥红的鲜血还是漫到了他的脚下。他踢开脚边分崩离析的残骸，从血泊中踏过，缓缓向三大殿走去。

直到在百米之内，一道幽灵般的白色身影突兀出现，站立在殿前的尸体堆之上，在混沌的夜色中格外清晰。

朔影不敢靠近，只能用尽量少的灵力支持着，远远观望。

“给……给我……”尸堆顶上，仍有一人高举着手，手臂不停地抽搐着，攀向那幽灵般似人者的小腿。

——呵，那你倒是来拿啊！

轻笑着，那名“似人者”将那人从人堆上踢了下去。那人浑身抽搐着，刚翻滚下去，便被体内的灵力炸成一团血肉模糊，灵魂也随之消散。

回头一瞥，看见尸堆下躺着一张熟悉的面孔。

——哦？熟人？

那名“似人者”走到那个“熟人”身前，将压在“熟人”身上的扭曲肢体踢开。而那个所谓“熟人”，正是天爻宗上任沧玄尊——隋泊清。隋泊清并未死透，但全身的脉络都被灵力粉碎。

“似人者”单手捞起隋泊清的脖子，将他拎了起来，举在空中，对着黑暗端详他的神情。

——哎，这不是我那大义凛然、不徇私情的师叔吗？

他并未开口，年轻而又略微沙哑的嗓音就似幽灵般在四周回荡。语调随着笑意渐渐上扬，听起来嘲讽又疯狂。

隋泊清愤怒地瞪着双眼，恨不得在“似人者”的身上用目光挖出两个洞。

——看看现在的你，就与我当年一样，只不过，你对我竟还是这副表情。几百年前，你和他们不是还在我身上下了多少多少层封印么？怎么，忘了？

说着，他笑了起来，隋泊清的骨骼碎得更加彻底。

——唔，这么久不见，师叔给我一些见面礼如何？

他伸出右手，顺着隋泊清的脸颊，攀上后者的左眼。

——不过看来没时间准备了，那就……这个吧。

隋泊清看着“似人者”露出温和的笑，心却被惊恐包围，心脏骤停的一刹那，似乎有什么东西进入左眼，然后……有什么东西，从左眼出来了。

伴随着惨叫的，是那名“似人者”恶作剧式的大笑。笑罢了，他看了看隋泊清的眼睛，晃了晃手，让隋泊清与自己对视。

——看，还不错吧，是吧？

看着隋泊清扭曲不似人类的面孔，他凑上前去，逼近隋泊清的单眼，轻撩起自己面前散乱的长发，露出眼眶。

——没关系啊……因为……

——我也没有啊。

——谁叫你，是我的好师叔呢？

那名“似人者”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仿佛在欣赏到手的猎物在血泊中最后的挣扎。

念力微动，隋泊清的身体向后冲去，砸向三大殿的墙壁，余力强劲，将他嵌在其中。紧接着两把长剑飞离尸体的手中，刺进隋泊清的手臂，将他钉在了墙上。

隋泊清几乎是咬碎了牙齿，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我根本……不认识你！”

——啧，被因果覆盖记忆了么？要不要我帮你恢复一下？

说着，“似人者”缓缓走下，又渐渐逼近。

“你……你究竟……是谁？”

——这不重要，我早已不需要名字。你可以称呼我为“曦”，就当是明启山的遗产。

说着，“似人者”身周的灵力场一阵扰动，传导至隋泊清身边。如同一线牵动，隋泊清体内的灵力发作，滋扰着躯体，生出根根骨刺，直接穿透了隋泊清的胸膛。

鲜血喷洒出来，却没有溅上“似人者”的衣服和苍白的脸庞，而是直接穿了过去。而看到这一幕的朔影则瞪大了双眸，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两步。

“似人者”侧身，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天空，有些遗憾地低声自语。

——时间……不多了……

——哎，后面的那个，还要看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