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灾 （八）（1 / 2）

夜半，雨石镇北客栈之中，大多客人都在安静地睡着。睡梦之中，鱼雪飞痛苦地皱着眉，随即从梦中惊醒，起了一身冷汗。缓了几口气后，鱼雪飞翻身下床，摸索到桌边，准备倒杯茶压压惊，却失手打翻了茶具。

在一阵稀里哗啦的碰撞声中，白玉椋也被吵醒，翻了个身，看见鱼雪飞正手忙脚乱地收拾茶具。白玉椋坐起身揉了揉睡眼，问道：“雪飞，你在干嘛？”

鱼雪飞微皱起眉，满面愁容，担忧地说：“没事，只是做了个噩梦，吓醒了。”

“哦，这样啊。”说着，白玉椋掀开被子，往身上随意套了件外衣，边穿鞋边说，“我去趟盥洗室。”

白玉椋下了楼，鱼雪飞则呆呆地在床边坐着，想到刚刚的那个噩梦，仍是心有余悸。白玉椋正准备上楼继续睡觉，却听到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紧接着，一名衣冠不整的青年神色慌张地推门下楼，像是身后有群厉鬼在追赶似的。一名二三十岁的女人，也从那间屋里跑出来，同样神色慌乱，还有些害怕。

白玉椋睡意未消，打着哈欠嘟囔道：“什么事啊？这么慌慌张张的。”

那女人从白玉椋身边经过时，听到这句话，便抓住她的肩膀，说：“小姑娘，你也快跑吧，再不跑就没命了！”

白玉椋听了这话云里雾里的，十分迷惑，道：“什么？什么没命，出什么事了？”

那女人道：“有人……有人在西南边大开杀戒，已经一路杀过来了，离咱这不过八九里！两百多年前的事你知道吗？比那次还狠啊！”

女人的话里含了很多夸张的成分，白玉椋听着，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忙问道：“西南？你确定是西南？”

那女人慌慌张张地说：“是啊，小姑娘，你也快跑吧！不然……”她话未说完，便一把被那青年拉走了。那青年边大步走着，边说道：“都大难临头了，还说些什么？快走快走，晚了就来不及了！”

“雨石镇西南……”白玉椋呆呆地看着一男一女远去的身影，感到脚下有些发软，扶着楼梯扶手才勉强站住。

“怎么可能？假的吧……”白玉椋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待那两人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中时，她才如梦初醒，惊慌失措地上了楼。

白玉椋猛地推开门，一阵风冲到窗前，把鱼雪飞吓了一跳。客栈的窗子大都朝南，她趴在窗前，眺望着西南方向。

在极远的西南边，一片小小的光亮异于寻常，像是一场大火烧了起来。但白玉椋仍是不敢相信，直到距此十里左右的地方爆起冲天火光时，她才敢相信这是真的。

鱼雪飞走过来，好奇地问：“怎么了？慌慌张张的。”白玉椋转过身，倚着墙慢慢滑下去，坐在地上，强忍惊慌，道：“出事了……”

“什么出事了？”鱼雪飞不解，于是也站到窗前，向外眺望。远处，一束冲天光芒缓缓暗淡，紧接着，迸发出爆炸的火光。鱼雪飞目瞪口呆，愣了好一会儿才问道：“这……发生了什么？”

白玉椋坐在墙边，说：“好像是冲这边来的……这楼上的住客，有的已经跑了。”

鱼雪飞抓住白玉椋的手腕，奋力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又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玉椋终于缓了过来，深吸了几口气，才说道：“刚刚在楼下碰到了两个准备逃走的，他们说——袭击是从……从西南边开始的，也就是……”

白玉椋又深吸一口气，道：“我们家的方向。”

这句话犹如一道晴空霹雳击在鱼雪飞的心间，联想起刚刚的梦，鱼雪飞瞬间惊慌起来，她失神地喃喃道：“家里……我爹爹他……”

“不行！我要回去！”鱼雪飞大喊一声，便冲向门口。苏洛本还在熟睡中，被鱼雪飞这句直接从梦中惊醒了。白玉椋也冲过来，拉住鱼雪飞，忙道：“等等，雪飞，你先、你先冷静一下……”

谁知鱼雪飞不知从哪来了一股力气，直接甩开了白玉椋，又用力地拉开了门。门“咣当”一声弹开，叶彻明和苏晗二人站在门外，似乎被突然大开的门吓了一跳。

鱼雪飞见忽然出现的两人，清醒了不少，疑惑地看着他们，道：“叶彻明？你们怎么……”

门外的两人早已换好了白日里的行装，神情严肃。叶彻明见几人都在醒着，便说：“快走！外边好像出事了，那边……”

“我们已经知道了。”白玉椋打断叶彻明的话，说，“西南边，多半是已经遭殃了。”

门外的两人纷纷露出诧异的神情，显然是不知道这一点。叶彻明道：“我们也只是听说，你确定吗？”

未等白玉椋回答，鱼雪飞便又大喊大叫道：“我要回去！我要去找我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