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 / 2）
顾凌知道吴医生的性子，和他聊案情得慢慢来，绝对不能着急。这老头子才年过半百，却活出了古稀老人的样子。
还记得顾凌最开始调到锦城市工作的时候，一个凶杀案，那是他第一次和这位吴医生打交道。当时的他也不懂这位老医生的脾气秉性，上来就急着问各种问题，老头顿时就不乐意了，愣是把过来问尸检情况的顾凌给赶了出去。因为这件事，顾凌还有些生气，后来是蔡局和他说了他才明白。
从那以后，一旦有案子需要去找吴医生的，顾凌都放宽心，抱着去聊天的想法去找他。就这样，两个人也逐渐因为工作上的事熟络起来。每次顾凌来查案，吴医生都要准备点什么，这次是茶，上次是小点心。有些是他自己买的，还有些是别人送的，对于这种东西，他倒不是特别在意。
“你说的没错，她是死于强奸。”吴光晓突然间来了这么一句，从语气上听不出来他有什么波动。
“果然……”顾凌证实了最初的想法，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基本上凶手就锁定在男性了，而且强奸致死的话，应该能够查出些什么……
吴光晓知道顾凌在想什么，摇了摇头说道：“遗憾的是，未能检测出精斑。”
顾凌叹了口气，旁边的吴光晓接着说：“我们发现了润滑剂的残留，说明凶手犯案时做了防护措施。”
“没有其他的信息了吗？”
“目前我们分析出的就这些。”吴光晓盯着表情严肃的顾凌，看样子这次的案子让这位队长很头疼啊。
“那好吧，等有了进一步发现咱们再联系。”顾凌站起身，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多谢吴医生的款待，我回局里了。”
“好好，你去忙吧，没事儿的时候记得来我这里陪我聊天啊，一个人怪闷的慌。”吴光晓布满老茧的大手拍了拍顾凌的后背，脸上笑盈盈的把他送到医院门口。
开车回警局的路上，顾凌的脑子把自己在办公室看到的线索档案和刚从吴医生那里得来的信息结合，分析起案件来。
死者名为周静，是甲子大学经济学大三学生，尸体于今天早上五点二十二分被同为甲子大学的教师邹贺黎在操场北侧发现，全身有五处类似水果刀捅出的刀伤，但直接死因是性侵。
由于死者体内被检测出七氟醚，如果学校就是第一案发现场，那么凶手很可能在12日晚十点左右将在操场的死者迷晕带入卫生间某处，再等到零点左右奸杀。
现场没有发现任何其他人的指纹或毛发，死者的关系网还在调查中，以此来推断是仇杀、情杀或是其他原因。
岩湖市第一医院68号病房里，何雷坐在1号病床旁边，望着身上接着各种仪器的男人。
他是何雷的父亲——何健飞，在何雷1岁的时候，何健飞就和何雷的母亲离婚了。所以何雷长这么大真的是他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
好在何雷从小就很懂事，每次放学回家，他都不在校外和同学玩耍，回到家里先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何健飞回家后会买一些菜，父子俩晚饭就是一个小菜一碗饭。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何雷刚上初中就学会了自己做饭，那个时候何健飞正在和朋友做生意，经常早出晚归，甚至时不时的还会出几天差。
这种艰苦的状态在何雷上初三的时候有了改变，何健飞跟着朋友经商赚了一大笔钱。何雷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他收到了他一直想要的遥控飞机，飞机交替变换的尾灯在漆黑的夜里闪耀的样子他现在还记忆犹新。
经过一番努力，何雷考上了岩湖市最好的高中。体育、学习都不差的他，再配上不低的颜值和匀称的身材，成功成为众多女生追求的对象。但是他早在高一的时候就喜欢上了一个人，那种感觉在当时的他看来很是奇妙。
……
刚下了数学课，班里的同学就炸开了锅，因为下节课是他们最喜欢的体育。对于男生，自然是可以踢足球打篮球放松一下。对于女生，体育课意味着可以聊天八卦，还可以看帅哥在球场上的英姿。
“何雷，下节课体育，走吧，打球去！”一个精瘦的男生跑到何雷的桌子前用指关节敲了敲桌面。
此时的何雷正在写老师最后留的那道函数题，他头也不抬的答道：“啊，你们先去，我马上到。”
教室里的人逐渐走光了，何雷还在草稿纸上奋笔疾书，不过看样子应该是快了。
果然，在预备铃响的那一刻，何雷把笔朝桌上一扔，站起来抻了个懒腰：“啊，爽！正好体育课活动一下筋骨。”
何雷拽起挂在椅背上的校服，不慌不忙地朝教室门外走去。就在出门的一刹那，从旁边的拐角处走出来一个女生，两个人躲闪不及撞在了一起。
“啊，不好意思，你没事吧？”何雷率先开了口，当他抬起头看见女生那清秀的脸，仿佛整个世界都停滞了。
精致的五官搭配白皙的脸蛋如同出水芙蓉一般，乌黑的头发被皮筋扎紧盘在脑后，瘦高的身材给人一种翩若惊鸿的感觉，即便是穿着千篇一律的校服也穿出了绝代佳人的气质。
“我没事，你呢？”女孩薄薄的双唇一开一合，恍如从天而降的仙女在宣读玉皇大帝传下来的圣旨。轻灵干净的声音又好似一位歌唱家，仿佛可以将世间所有的美好都用绝美的嗓音描摹。
这是何雷第一次对一个陌生人有这种感觉。
心跳加速，慌乱，脸上如太阳炙烤般火热。
何雷盯着女孩有些出神，还是突如其来的上课铃声打破了这几乎停滞的场景。
“啊，对……对不起……”何雷把头歪到一旁，难以想象一米八几大个的男生竟会如此害羞，他又向这个女生道了个歉，深鞠一躬便像野兔子一般跑远了。
“何雷快点！已经上课了没听见吗，赶紧带着大家做准备活动！”体育老师朝着匆忙跑过来的何雷嗔怒道。
何雷还没有从刚才的状态缓过来，以至于体育老师的大嗓门根本没被他放在心上。
明明从教室跑到操场也没多远的距离，但现在好像刚跑完竞速四百米，心脏跳得飞快。
“何雷，我们还想打球呢。快点，做完就解散了。”下面的男同学开始起哄。
深呼吸之后，何雷终于将心里乱撞的小兔子安抚下来，朝着排列整齐的队伍下起了命令：“头部运动，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
……
后来何雷才打听到那个当初和自己撞上的女生是高三理科实验班的，算是校花一级的人物。暑假他问人要来了她的微信，但始终没有找她聊过天。
10年高考的最后一天，也是何健飞倒在大街上变成植物人的那一天。当时他高二，旷了一周的课陪在他父亲身边。从那以后他完全变了一个人，不仅成绩直线下滑，就连同学之间的聊天互动他都一律不理。
即便如此，有高一高二的基础，何雷的高考成绩也不算太低，最后凭借优秀的体格考入了警校。
在校期间他每天都训练的最苦，回到宿舍倒床便睡，不留给自己空闲的时间，因为一旦闲下来脑子里就不断地回忆过去，回忆那些美好的时光。
这时，病房的护理护士推着车进来将何雷赶了出去：“您好，我们要护理1号床的病人了，请您让一下。”
何雷站在病房门口，透过玻璃又望了一眼父亲骨瘦如柴的身体，然后双手插兜消失在了楼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