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勤工俭学和为慈善而唱(2 / 2)

亚强站在台上一首接一首地唱着歌,诗娅静静地站在台下,醉心地听了一首又一首。

唱完最后一首歌,亚强向大家九十度鞠躬,以表谢意。

站起身,他向大家自我介绍:“我叫何亚强,我是中国广东台山人,正宗的台山仔。谢谢大家!再会!”

诗娅从人群后往前挤,想要跟亚强说话,隔着两三个人的距离,诗娅听到亚强身边的女孩子好奇地在问:“表哥,你为什么要戴这种帽子?还要穿这种衣服?”

亚强很坦然地回答:“我是中国人嘛!中国人要唱中国的歌,要表达中国人的感情,是没理由戴一顶洋帽的。我穿这套解放军服装,戴这顶解放军帽子,是很好的中国人代表,对不对?”

表妹点头:“说得对!我们是炎黄子孙,无论走到哪里,我们都是中国人,中华民族是我们共同的根。”

亚强点了下头,没有说话,低下头继续收拾东西。东西不多,不一会儿就收拾妥当。亚强礼貌地向众人挥手再见,在众人依依不舍的一片再见声中,亚强带着表妹,与同伴阿勤一起离开。

诗娅夹杂在人群中送了亚强几步,她听到那位表妹在撒娇:“表哥,我会天天给你写信的,回到香港,你要记得给我回信哦!”

亚强回答得很敷衍:“有空就回。”他压根就不打算回信。亚强知道表妹很喜欢他,但是他一直把表妹当作亲妹妹看待。就算将来遇到自己喜欢的女孩,亚强也不敢给对方任何承诺。亚强从小到大的所见所闻所感,让他不敢相信人世间还会有真正的爱情。

“色衰而爱弛”,守住自己的心,也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

父亲当初也追求过母亲,唱着《今宵多珍重》的老歌,和妈咪花前月下恩爱过。恋爱中的母亲,温柔美丽,好似一朵解语花。可是结婚后,却变了一个人似的,斤斤计较,原形毕露,沉迷于赌博,惹人厌弃。不到一年,他还在母亲的肚子里,父母就感情破裂离婚了。

呱呱落地的他,无辜可怜又累赘。母亲接受不了被抛弃的现实,远走美国。留下不到一岁的他,寄人篱下,小小年纪,尝尽了爸爸妈妈不在身边的苦楚。

男欢女爱,世间常情。喜新厌旧,也是人间百态。

“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欢爱消散,可怜那些不受欢迎的小生命,一出生就得面对父母无爱的困境。

这些孩子,就像他一样,比孤儿还凄惨。孤儿无父无母,从未得到过,也就谈不上失去。而他们有父亲母亲,却不得不被迫接受父母劳燕分飞的结局。人生,从一开始就被赋予了无法弥补的缺憾。

只有因爱而生的孩子,才是被期许的生命。亚强告诫自己:在没有找到真心爱恋的女子之前,他宁肯一辈子不结婚,也不要孩子吃和他同样的苦。

亚强的爱很深沉,深沉到他以为只有几百年前的古人才会有,现在这个金钱至上,利益至上的时代根本就不会存在。亚强寻求的是一见钟情,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灵魂交融。

在亚强看来,真挚的爱是深沉的,是珍藏在心间,不会轻易说出口的。那些高调地大声说出口的“爱”,有几个能长久?

快餐时代的爱情,“爱”这个字眼太廉价。有些人只是见你一面就说喜欢你;有些人连面都没见过,就喊宝贝;不管认识不认识,一招呼就满嘴亲爱的。

现实的爱情,更像一场不谈真心的合约,一场隐藏真心的恋爱游戏。不管男女,优先考虑的是对方的经济条件,身份地位,而忽略了彼此感情的匹配和心灵的契合。

怎样的女子才会是自己真正的爱恋?亚强自己也无法决断,一切交由自己的心去决定吧。大抵一个女子,要是失去她,自己会活不下去,她就是了。

这样的女子会有吗?会有一个女子让他痴情到用自己宝贵的生命去爱恋吗?连亚强自己都怀疑,他怀疑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看过太多的聚聚合合,他怀疑自己今生都不会遇到那个令他爱逾生命的女人。

既然没有那个人,就封锁住自己的心吧。男女之间互取所需的契约爱情,不是亚强想要的,他将自己的心修炼得硬如顽石。亚强相信,没有一个女人能在上面划下伤痕,包括自己的母亲。

虚假的爱情本就是一场无聊的游戏,不必认真。这样才不会为情所伤,为情所苦,为情所累。

阿勤是亚强在酒吧合作唱歌时认识的。对音乐共同的喜爱和执着,对自由独立的追求和渴望,让两人很快成为惺惺相惜的知心好友。

阿勤出生于音乐世家,父亲是钢琴高手,自幼受父亲熏陶,四五岁已能弹出整首歌曲。他十七八岁时到美国半工半读。白天上课,晚间在夜店弹琴挣学费完成音乐学业。

分岔路口,亚强与阿勤告别。

“阿勤,真的不和我一起回去香港?”亚强关心地问道。

阿勤不羁地甩了甩头发:“不回,我在美国多流浪几年再回!”

亚强吸了口气,鼓了鼓腮帮子:“美国不适合我,我先回去了。你回来就来找我!”

阿勤拍了拍亚强的肩膀:“一定!”

回到寄宿的姨母家,亚强礼貌地向这段时间以来关照他的姨父姨母道别。明天他就会飞回香港,他在美国音乐学院读书的日子就这么结束了。

亚强的耳朵天生灵敏,异于常人,稍微小小的一点儿声音都能吵到他不能睡觉,在学校寄宿是不可能的。在美国读书的日子,亚强迫不得已借住在姨母家。白天他到学校上课,晚上去酒吧驻唱,半年时间已经赚回了这学期的学费。但愿爸爸不要再骂他。辍学专注音乐的这三年,他的耳朵已被老爸骂得起老茧了。

这所音乐学院大部分都是黑人学生,华人学生寥寥无几。在学校里,华人学生倍受歧视,这不是亚强想要看到的,也是亚强无法忍耐的。学校教的音乐知识很浅薄,许多他已经在中学学过了。他很想说一声,自己中学的音乐老师都比他们教得好。在这所徒有其名的学校读书,既浪费钱财,也浪费青春。

一个人孤身在外,身处一个陌生的充满敌意的环境,身边没有任何好友,没人能够倾诉,没人能依傍,实在让人难以忍受。他好似回到了童年那段被父母抛在一边,梦魇一般的,无依无靠的孤单日子。

进学校不到一个礼拜,亚强的精神就差点崩溃。

他一次次打电话向父亲诚恳地认错,承认自己辍学不对,请求父亲让他回香港。父亲却吃了秤砣铁了心,根本不理会他。不得已,他只好在电话中哭求母亲给他寄一张机票,好让他回香港。母亲却碍于父亲的威严,不敢答应他。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凡事还得自给自足。亚强想到了去酒吧驻唱挣学费和路费。他在香港电台有过两年唱英语歌的经验,这使得他有资格得到酒吧驻唱的工作。

靠着自己的力量,亚强终于回到了香港。

站在父亲面前,亚强硬着头皮等待受训。何钟台看着不按常理出牌的逆子,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这个小儿子凡事不走寻常路,比那两个大的不知有多折腾。他严厉地盯着儿子,质问道:“以前让你读书你不读,现在让你去学习你喜欢的音乐,你却半途而废!你还有脸跑回来?”

理亏的亚强毕恭毕敬地站在父亲面前,惭愧地认错:“爸爸,这次是我不对。您帮我交的学费,我一分不差地拿回来了。”

何钟台接过儿子递给自己的钱,恨铁不成钢地问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亚强诚恳地回答:“我还是想唱歌。”

“好!再给你两年的时间,要是唱歌没发展,两年后你就回学校读书。”

“听您的!爸,谢谢您!谢谢您肯给机会让我追求音乐梦想!”亚强非常感激父亲的支持:“爸爸,您现未必喜欢我选择做的事,但是我相信将来的日子,您会能欣赏到,我的努力会令您得到欣慰。”

何钟台面容冷峻地将小儿子感恩的神情收在眼底,心里有些微安慰,小子还算个知恩图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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