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 2)

蹭着蹭着,顾步夏脸上的难受表情缓和许多,也发出一些细碎的舒服低喃。

这样的状态让江驰觉得别扭,想将手用力抽出却被抓得更紧,尝试了几次都失败,他满脸无奈放弃挣扎。

江驰看着顾步夏叹了口气,只好维持这样的姿势,将棉被抽出一角帮忙盖上。

“要什么时后叫醒这家伙?”

江驰在一旁犹豫,但看见顾步夏一脸享受贴着他的手的模样,突然又有点舍不得叫醒。

顾步夏睡了好一阵子,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进宿舍房间,江驰坐在地上头靠着床沿睡着,一手摊着一本《刑法各论》,另一只手反折抬高被床上的顾步夏抓着。

睡了舒服的一觉,顾步夏蹭着江驰的手醒来,他模模糊糊张开眼睛,嘴角带着微笑。

刚醒的忪睡眼看见被自己双手握住的一只手,他突然脸色一变,整个人呆住,脑海里闪过一段清晰又有真实感的画面——

他的两手握着一只断手,耳边还有低哑带回音的可怕说话声,“还我断手,我尸骨无存,帮我找凶手!”

“啊啊啊——”

梦跟现实交错,顾步夏吓得大叫并把手甩开。

江驰被声响动作吓醒,手推撞到搁在一旁的桃木剑,眼看桃木剑往他的脑袋飞了过来,他敏捷地伸手拦住,把一直和他不对盘的剑丢到一边。

他按压着被拉了几个小时兼被甩出去的手腕,恼怒回头瞪着顾步夏。

“啊……”顾步夏看着自己的手和江驰的动作,后知后觉的尴尬致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好像做了恶梦,以为手里拿的是断手。”

“断手?”江驰甩了甩手,语气略显不满,“你到底梦到什么,力气还挺大的,甩都甩不开。”

“就……”顾步夏回想了几秒,“有人要和我握手,结果一握他的手就这样断了,变成尸体啪倒地上。”

顾步夏绘声绘影说着梦境,江驰边听边摇头。

“这个人平时到底都在想什么……”

他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顾步夏突然看到整齐挂椅背上的外套,和好好放着的背包,他狐疑的看着江驰。

留意到顾步夏的目光,江驰解释,“一大清早你在外面鬼吼鬼叫,怕吵到别人,只好把你这具尸体从交谊厅拖进来。”

顾步夏歪头愣看着江驰,也眯起眼睛认真回想。

他想起好像有被颠了一下迷糊睁眼,随即发现被背在背上的印象。

就像小时候被阿公背着那样安心,他还记得自己当时很困很困,低声喊着阿公,眼睛再次闭上,双手也下意识的抱紧。

“啊,是你背我进来的?”顾步夏的记忆串连了起来。

“不然?”江驰挑眉反问。

“没想到你还挺好心的,谢了。”顾步夏的嘴角带着一抹好看微笑。

平常习惯了互怼,被道谢的江驰突然有点尴尬,他起身伸展了下手脚,看了看时间,又回头看顾步夏、清了清喉咙,“那个……早上你好像烧得有点严重,有没有好一点?”

顾步夏摸摸自己的额头,手掌触摸到的温度与平常无异,“好像还好,可能昨晚冷到。”

“回来了干嘛不进来睡?”

“唉呦……”顾步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钥匙不知道丢哪,大半夜你应该睡得正熟不想吵你,想说在交谊厅窝一下就好,谁知道半夜像睡在冰库里面。”

解释完,他的视线和江驰对上,除了外头传来的些许声响,房间里安静到令人有点慌张。

顾步夏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瓜,打破彼此间第一次这么平和的相处,“欸,我这边怎么肿肿的?”这一摸,他觉得有些微疼。

江驰没回答,只瞥了一眼桃木剑后移开视线,他快速收拾自己的东西起身离开。

顾步夏边摸着有点肿痛的脑袋边看时间,“啊,你迟到了?不好意思啊,为了顾我。”

准备离开的江驰讶异转头,“你知道我的课表?”

“好歹我们也同居了两个礼拜……”顾步夏打了个哈欠,挥了挥手后躺了回去,顺手抽起棉被裹着自己,“我再睡一下啊。”

江驰背上背包,看着裹成蚕蛹的顾步夏嘴角微扬起,前往教室的路上,他不停想起那张蹭着他的手的睡脸。

第8章 鬼声

初秋有些闷热的夜晚,宫庙大殿灯火通明,神桌上的香炉里,点燃的立香烟雾缭绕,桌上摆着敬神酒杯、法器及金纸。

顾步桃穿着道服,紧闭双眼用力摇动法铃,旁边是神情紧张的求助信众。

法铃的声音穿透空间,引导迷途亡者循声而来,无风室内,神桌上的烛火突然摇晃闪烁,铃声停下,顾步桃专注倾听。

宫庙外,一道雷声划破晴朗夜空。

顾步桃接下宫庙的时间不长,但她从小跟着阿公耳濡目染,以及有多年当师兄的助手经验,第一次独自开坛就已经很熟练。

原本因为年纪轻,有些信众会担心她能不能胜任宫主一职,而她也用实力来让大家信服。

在顾步桃开坛的同时,顾步夏正愉快地边洗澡边哼歌,宿舍外的天空也出现一声轰隆雷响,淋浴间里隐约有类似广播调频的杂讯声出现。

一阵寒意悄悄袭来,顾步夏已经淋着温热水,还是浑身颤抖了下,他有些纳闷,伸手把水温调高。

他仍哼着歌,耳畔的哗啦哗啦水声像隔绝了世界,他沉浸在自己的歌声里。

忽然间,纯粹的流水声中,似乎隐约夹杂着像调频广播频道里的人声。

想确认是不是听错,顾步夏停止哼歌,关上莲蓬头侧耳倾听。

滴答——

滴答——

滴答——

整个浴室瞬间安静,只剩水滴落的声音轻轻回荡。

“我不甘愿……我不要下地狱!”

“我要伸冤、我要报仇……”

这次真切听见杂讯中夹杂的话语,顾步夏探着头找寻声音来源,突然又是一个浑身起鸡皮疙瘩的颤栗。

他赶紧擦干身体,胡乱穿上衣服。

“谁那么没品啦!什么广播剧放这么大声?”左顾右盼都没找到声音来源,顾步夏忍不住大声抱怨。

没多久他便放弃寻找,可走出浴室,杂讯及说话声却更清楚了,他脸色一变。

“我要申诉……我漏水漏电被电死……”

“我……好……冷……啊……”

幽怨声音清晰到就像直接在耳边说话,一反应过来,顾步夏脸色僵硬冲回房间、把东西往地上一丢,连忙找出手机,用颤抖的手指滑开屏幕、拨打顾步桃的电话。

他蹲在地上蜷缩起身体,左手习惯性地拉着脖子上的护身符,这一扯,他才发现绳子不知何时断了。

顾步桃送走来问事的信众,刚好电话响起,她索性边打扫边接听,“怎么啦——”

“姊,封印破了吗?”顾步夏急切询问。

顾步桃一听,手中的扫把掉到地上,“破破破破了?”她慌张不已。

“我昨天回来后发烧,结果今天就听见一些很奇怪的声音在耳边咿咿歪歪的,而且……”顾步夏的手一松,护身符掉落在衣服堆当中,“我的护身符也断了……”他瞪大眼睛,伸手想在衣服堆里捞回护身符。

顾步桃跑到神桌前,途中太过着急还不小心撞翻椅子,她无暇顾及其他,快速在神桌上翻出顾步夏的符令。

确认被烧掉的仍是一小角没有其他变化,她神色愧疚地把符令压回去,“你说,你听见祂们的声音?”

顾步夏低垂着头,手中紧握断掉的护身符,小时候的恶梦又回来了,他既慌张又无助地点头,眼睛不敢乱瞄。

电话那端没有回应,只有急促呼吸透过话筒传来,顾步桃担心不已,“你……冷静点。”她突然定住身子,稳住声音后深吸了口气,“阿公说谁接了宫庙就要负责帮忙办事,我们都知道你怕,所以姊就自告奋勇说我来我来。昨天晚上,我把符令烧了,现在我能听见看见和祂们对话。”

顾步夏摀着心脏专心聆听,听完那一段一口气说完语速超快的话,他还是不明白,“然后呢?你烧你的,我封我的,师兄不是还帮我巩固封印?”

耳边又出现类似广播调频的杂讯声,他吓得浑身轻颤。

“我是烧了我的符解封,但……”

“但什么但啦,你说清楚!”见顾步桃一直说不到点上,他急到有些烦躁。

“我不小心把你的符令烧到一点点,真的就是一点点,我以为没什么大碍……反正你撑着,你就当有事没事听Podcast里头在鬼话连篇好了,至少你现在只听见没看见……”顾步桃边思索该怎么补救边安慰,“啊,姊会想办法的,等我等我!”

顾步夏闻言急得跳脚,还没来得及续问,电话已经被挂断,他瞪大了眼睛回拨。

“您现在所播的号码收不到讯号,请稍后——”

一串熟悉语音传来,顾步夏恼怒挂上电话。

突然间,他全身抖了一下,空中又传来调频讯号声,他搓着双臂,鬼声音清晰响起。

“谁让我到这种地方……”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