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净化29(1 / 2)

“那些人把我们所有东西都放在西北楼的多功能报告厅里。”

席昌盛左手支着瓷砖地缓缓坐下,睨了眼仍在不断在笔记本上书写的刘朔。

笔记本是他问所谓的现任图书管理员要来的,是个精壮的年轻小伙子,但他依稀记得自己入学以来一直在这里任职的是一名虽身形佝偻但精神依旧矍铄的约莫六十岁左右的中老年人。

“是吗?”刘朔嗫喏道,手里的笔依旧不停。

“你在写什么?”李文凑过来,递来两瓶矿泉水,“喏,按那些人说的,‘定量分配’,这是今天的量。”

昨日,意料之中的被直接拒绝进入后,四人纷纷敞开背包向警惕异常的保安展示物资、十分钟后,四人才被在门内走出来的看似负责接纳逃难者的男人满脸不情愿地唤了进去。

紧跟着,两个身着白大褂的自称是医生的人带他们进入三楼由古籍阅览室临时改建的医疗室,对他们进行了周全细致的检查。

除却物资外,四人身上但凡能被视为武器的东西都被收缴殆尽,当然包括刘朔腰间的手枪和背包里的两个弹匣。

负责清缴物资的职工在看见这些枪支弹药后,脸上惊惶困惑的神情几乎将五官拧到一处。

“记录一下5月14日下午至今的事。”刘朔又写下一行字,“权当日历用。”

“不会是想当黑匣子用吧。”李文揶揄道,“怕我们最后没逃出去,想留个底?”

“我去你的吧。”孙方宏从楼梯上下来,扔给一人一桶方便面,又在李文背上轻蹬了一下,“刚下来就听你说这些丧气话!”

“这是什么?早餐?”席昌盛捏着镜框看手里的东西。

“是今天的伙食,一天的定量就这些。”刘朔看了一眼拐角围坐着的另一伙人,似乎也是相互认识的学生,但看其中一人的上衣,大概率是就读于附近其他大学。

应该说是曾经就读,毕竟整个大学城区域都已彻底沦陷。

此时,三名身穿迷彩服的士兵推门走了进来,其中一人对着扩音器的话筒处吹了两口气后说:“所有人请注意!禁止离开这座图书馆!你们虽然通过了正式检查,但仍暴露在某种高传染性病原体之下,病毒传播方式目前仍在研究中,根据省疾控中心的指示,你们被禁止离开此处,请安心休息,等待撤离去安全地区,这是为大家的安全考虑,我们为因此带来的不便道歉。另外,任何尝试擅自离开这栋建筑的人都将会被追究法律责任!感谢你们的配合!”

话音落下,在坐在报刊阅览室内的所有人的惊诧莫名的眼神中,三人迈着整齐的步伐推门离开。

“我们得尽快离开这。”刘朔合上笔盖,远远瞥了眼坐在门边的自称提供实时服务实则负责监督众人的那位成筑大学的领导。

成大的各个学院的领导,在抵达这里的半天内,他起码见到了二十人以上。

“嗯。”其余三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应道。

正午之前,刘朔在被允许自由活动的区域兜了一圈,发现几辆军用卡车堵住了人工湖上的浮桥与马路的连接处,一些士兵正在围绕着环岛布置拒马和隔离栏。还有一些士兵正从卡车上写在成卷的铁丝网。

刘朔蹙起眉头,这看上去确实挡住了外头街道上漫山遍野的疯子,但同样困住了图书馆内的所有人。

晚上十点左右的时候,刘朔撕开方便面包装袋啃掉了今天的口粮,之后裹着毛毯躺在在冰冷坚硬的木头桌子上。

这张桌子曾经供学生阅读用,现在却承担起床的功效,读书和睡觉轮换,倒是显得劳逸结合,颇有种黑色幽默的意味。

四楼的办公室自然和前来投奔的逃难者无缘,四人还算幸运地分到了两张桌子和四把椅子,大概和他们上缴的物资有些许关系。刘朔和席昌盛睡在桌上,而孙方宏和李文强烈要求睡在椅子上,理由是椅面上有软包面。

报刊阅览室里此刻休憩着四十余人,其中有十几人都睡在地面上,而这靠窗的拐角一隅,就是刘朔几人暂且安身的地方。

“我刚才路过电梯的时候,听见里面的几个人在议论一些事。”头对头睡着的席昌盛将声音压到极微弱,

“什么?”

“今天的晚间新闻,地方台在播放市二院的混乱景象。”

“这里有网络信号?”刘朔一怔,昨天他已经确认过这里根本没有信号及WiFi。

“可能在某些房间有。”席昌盛顿了顿,“据说,记者声称市二院发生了不明原因的医患冲突,并且被采访的医护表示事态已经评定。”

“不出意外。”刘朔闷声说,又拽了拽被角。

他暗暗喟叹一声,爆发前夜看见的那些围住城区的隔离板果然没能阻止那些丧尸和狂笑疯子的外泄,不过这几乎是注定的事。

第二天上午,四人几乎是睡到自然醒来,这让他们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在16日之后,一夜安眠早已变为奢求,昨晚竟是他们睡得最沉的一夜。

刘朔用手捋了捋头发,站在窗口处向下看,安眠带来的短暂惬意忽地破碎——

楼下的士兵又多了不少,每隔一段距离就设置了临时岗亭,绿色的军用卡车整齐停驻在已经布置好的铁丝网边。

刘朔遮眼望向远方,目之所及尽是海海漫漫的尸潮,弥漫着天灾般的气氛。

排队领取完今天的伙食,即一瓶水和一桶方便面后,刘朔蓦地察觉到一楼大厅围聚着的人群中的一个熟悉身影。

“汤老师?”孙方宏明显也注意到。

“导员也在这?”李文向前探头探脑地张望,旋即被席昌盛在肩膀捣了一拳。

“我们去打个招呼?”孙方宏探询着问。

“不必要了。”刘朔沉声说。

汤宾似乎察觉到这里的动静,向四人的方向睃视一眼,愣了一瞬后又再次移回视线,继续和近旁的人谈笑风生。

半小时后,汤宾缓步走进报刊阅览室,和屋里或坐或站的人群强调了一遍此处作为临时避难所的规矩后,径直掉头离开。

如果刘朔没有漏看的话,图书馆内目前只有他们四人是导员的学生。

看来,毋庸置疑,导员并不想和自己扯上瓜葛。

直到日暮黄昏前的所有时间,刘朔都在思考和毕业有关的问题,即使他很清楚“毕业”一词于自己已经毫无意义。

在李文不断拍击他的肩膀并兴奋地告诉他这里可以洗澡以后,他才从恍惚的思绪中脱离出来。

洗澡?他略一愣怔,这倒确实是洗澡的好时机,自从停水后,这个词几乎已经被大家忘到脑后。

在李文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满面春风地回来后,刘朔将自己带来的唯一一套换洗衣物放进洗漱篮,随后被带到了二楼北边尽头的卫生间,这里竟然有一整排隔间改造的淋浴房。

他是今晚的最后一个,此刻,卫生间已空无一人。

“尽快。”带他过来的职工冷声叮嘱一句,随后握住隔壁储物室的把手转动了几圈,旋即转身离开。

莲蓬头冲出的热水确实让人身心放松,他很快卸下了连续紧绷多日的防备,强烈的疲沓感顿时翻卷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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