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仗剑逼诏,唐懿宗初临太宝座17(1 / 2)

清晨,王宗实慌慌忙忙地穿衣披甲,似是有何紧急之事,火烧火燎的样子……。

一个家人匆匆跪来,捧上头盔佩剑,小心地说道:“老爷,早点已备好,请用后再去巡宫吧!”

王宗实戴好钢盔,系上佩剑,说道:“不吃了!还是早些去吧!皇上宣谕这几日左、右军全部出动,巡宫护卫却不知出了什么事?搞得这么紧张!”

家人讨好地说:“老爷早去早回;饿了在街上酒楼用些,要检洁净些的……。”

“好了,退下去吧!”

“是一一!”

王宗实跨了战马,到右军营点了兵将,留下副都统亓元实守营,自去皇城佈兵护卫……。

且说这位副都统亓元实,本是王宗实的同胞亲生弟弟,只因王家中途败落,姑母家乏子无后,自幼便过继给了自家姑母,改王姓亓啦!

王宗实落草为寇,扶佐四皇叔登基,竟得了如此富贵!亓元实闻知便前来投奔哥哥,欲认祖归宗,改名王元实,不料哥哥不许,只让做了个小小的都头……。

三年不到,亓元实步步擢升。王宗实把左军事务一并交于弟弟统管,亓元实也真心尽力!宣宗看在眼里甚喜。亲自下话,升亓元实为右军副统领之职!可是他却不知道这位精明能干的将官和王宗实究竟是什么关系?

再说王宗实带兵佈防之后,又巡视了一遍,将至角楼处,迎面碰上右军都尉王茂玄!王宗实和他关系密切,忙招呼道:“荗玄兄一!”

王荗玄正在安排左、右军接囗处的护卫之事,听得有人呼唤,忙应声道:“噢——,宗实兄也巡视至此?你好早哇!”

“荗玄兄也很早嘛!”

说着两位将军己各自下马,走近牵手亲热起来!

王荗玄道:“宗实兄可有什么事么?”

宗实笑道:“噢——,没事,没事!是小弟早起没顾得吃早点,我想清晨气冷,秋寒如虎,咱哥俩去酒楼小酌两杯如何?”

王茂玄平日好饮,闻此乐道:“嗬——,好啦,我也没用早餐,腹内正饥!走吧,我来作东!”

王宗实正色道:“哎一,哪能由兄长破费!此事由小弟提起,东道当然我来做喽!”

“好好,就先叨扰你啦!明日我来做东!”

说罢,二人对随行亲兵嘱咐一番,亲兵各自巡城而去。他们相携步入一家豪奢洁净的酒家。

休说这紧靠皇城的酒楼饭荘,就是整个长安城里的人,谁不认得他们二位左、右神策军中尉?这时,早有人迎了出来,亲热招呼道:“哎呀呀,今日该着敝店发财生辉,没想到二位将军光顾,请请——!楼上雅座请一一!”

王宗实和王荗玄毫不客气,在小二哥的接引下径直来到楼上雅座!这个时侯客人不多,楼上空无一人,更显得清静。二人随便坐了,酒楼老板慌忙上来,先献上一壶热茶,嘘寒问暖,随后问道:“二位将军想要些什厶?尽管吩咐,尽管吩咐!”

王宗实说道:“本将军久未和荗玄将军畅饮,今日天寒气冷,先弄上一坛西凤美酒!酒菜请看着办就是了!待会由我会帐!”

老板笑道:“嘿嘿……,二位将军能到敝酒楼来,是小人的福气荣光!提什么会帐不会帐的!小二,捡好的酒菜置办,来两坛陈窖西凤美酒,篩热上来!”

店小二应声而去,老板随即知趣告辞。

不一时,酒菜俱已端上,二人对笑酌饮,边吃边聊,甚是惬意。

王宗实呷了一囗酒,落杯言道:“荗玄兄,今日里若不是左、右两军一齐佈防巡城,咱哥俩还真难得一聚会饮呀!”

王荗玄道:“是啊,是啊一一!咱哥俩就象日头月亮围着皇城转,我闲你忙;你闲我忙!除非三、六、九日上殿早朝得以一见,平日里还真是见面难!”

王宗实象是有心无意的样子问道:“哎!荗玄兄,这几日干么搞得这么紧张?宫中莫非有甚么大事?”

“你不知道?”王荗玄问。

王宗实笑了笑,说道:“这二年,聖上对荗玄兄甚是厚爱,诸事多与商议,弟也懒得去问,去打听!茂玄兄可见告否?”

王荗玄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宗实兄真会开玩笑!满朝之中,谁不知你是保驾登基的功臣?凡重大机密,皇上都是派你和阮成豹将军亲去,就像终南山请寿星老之事!你怎么倒说起荗玄身红发紫呢?哈哈哈。”

王宗实面颊烧红,慌忙说道:“嗨嗨,荗玄兄不知呀……!好,不说了,咱兄弟喝酒,干!来,喝酒,干——!”

“荗玄兄向来酒量好,今日可不要客气哟?”

“对对!喝酒不做假,客气是老傻!兄弟,说实在的,我平时别无所好,唯一嗜酒!其他事不愿多问。皇上只是爱听我说个大实话罢了,没什么厚的,薄的!”王荗玄说着,三碗酒已丝丝如吸落肚……。

王荗玄酒一入口,话也就多了起来:“宗实兄弟,你真的不知道么?昨日,唐贵妃死……死了!”

王宗实惊道:“啊——?兄弟真的不知,究竟为什么?”

“为什么?就是为你请来的那两个道士呀?”

“道士?什么道士?”

“李玄伯,还有你请来的两个寿星佬!都是老妖道呀!阮将军也被他们害死了!”

“荗玄兄,是真的吗?”王宗实确实感到害怕了。

王荗玄已有九成醉意,瞪着大眼,生气地说道:“怎么不是真的?我王荗玄就爱说大实话的!你不相信?”

“荗玄兄!你的话我相信,只是兄弟不清楚是咋回事呀?”王宗实急于知道内情,好言相慰,笑脸相对地说。

王荗玄生就的直筒子脾气,只要别人说相信他的话,心里就格外高兴,肚子里有一百颗黄豆,决不会倒出九十九颗!更何况今日已醉意醺醺,他舌头半僵地说道:“兄弟,只要你相信,我就实话告诉你吧!为皇上秘炼益寿丹的李玄伯和那两个寿、寿星佬,都、都是妖道赵、赵归真的徒、徒弟……。”

“啊——?”王宗实又是一惊。

“他,他们在丹、丹中下了恶疽散……!”

“道士呢?他们到哪去了?贵妃是中毒死的?”

“嗨……,不,不!贵妃追杀……杀死了道士!贵妃和阮,阮将军都死,死了!皇上生了恶疽大疮……,见,见贵妃一死,也够呛,呛的了……!”

闻此,王宗实紧张的心情骤然松驰下来,他有意轻松地说道:“噢——,皇上只是生了个疮啊!那没什么要紧的,只要圣上安康……。”这时,王荗玄杯碗未停,酒已吃的够多的了,他听了王宗实的话,通红通红的眼眼又瞪大了许多,争辩抬杠的样子说道:“什么?没什么要紧?这事……皇,皇上心里清,清楚!昨,昨天夜里,为何召见……樞密使王归常,还有马公儒……王居方……密议立……太子?”

王宗实又是一惊:“立太子?立的哪一个?”

“哈哈……;宗实兄弟……,皇上为啥冷落你?你知道吗?……我知道,就,就因为你,你和他好呀……!”王荗玄醉笑起来,话语说得更多了。王宗实结结巴巴地问:“我,我和谁好,好啦?”

王荗玄用手指着他:“哈哈……,你和大皇子好!哈哈……!告诉你,太,太子不是他!是三皇,皇子……。”说着,王荗玄已醉得不醒人事,一下子趴在了桌子上,不动弹了!

王宗实倒没有发觉王荗玄的醉态,呆呆地坐在那儿想……。忽然,他又像想起了什么,看见王荗玄已醉倒,才慌忙喊叫起来:“荗玄兄,荗玄兄?”

看看实在难以唤醒,他又高声喊道:“店家——!”

酒楼老板慌忙进来:“王将军,有何吩咐?”

王宗实道:“右军中尉荗玄将军醉了!你快去找辆车来送他回府!”说着摸出一锭大银,又接着说道:“要快点,这是赏银!”

“不不,甘为将军效劳,怎好收将军银钱?”老板慌忙推辞道。

“让你收下,你就收下!”王宗实𣎴耐烦地训道。

“是是!谢谢王将军!”酒家老板看看倒背着手的王宗实,颤惊惊收了银子,心中即奇怪又感到忐忑不安!慌忙下楼雇车去了。

送走了右军中尉王荗玄。王宗实经过了一阵深思熟虑,脸上渐渐现出了得意的笑容。他匆匆离开酒楼,急奔左军营地。

亓元实见哥哥这么快回到营房,以为出了什么事情,问道:“哥,你回来有事么?”

“哈哈……!哈哈……!”王宗实竟然发出一连串的狂笑,亓元实不解其因,望着从未这样笑过的哥哥,不禁也随着发出几声干笑:“嘿嘿!”

王宗实笑声未歇,低声对元实说:“弟弟,咱们飞黄腾达的机会来了!”

“噢——?怪不得哥哥如此高兴!快说说看!”

就在这时,辕门外马蹄声响,涌进来一群大内太监,当首一位皓首白发,正是大内总管唐忠桂。王宗实正惊疑中,一声高唤传来:“左神策军中尉王宗实听旨——!”

王宗实慌忙跪倒,囗称:“臣——王宗实恭听聖谕!”

唐忠桂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黄淮大水,饥民动乱,庞勋余孽蠢动,特欶神策军左军中尉王宗实出任淮南监军,整治军务,即日赴任!左军军务,权交元实将军统管,钦此一—!”

王宗实谢恩站起,唐忠桂带领随从转身欲去。突然王宗实喊道:“唐公公请留步——?”

“王将军,这个这个.....,有事?”

王宗实走近唐忠桂,言道:“公公,请借一步说话!”

唐忠桂不知是计,向一旁随他走出数步,突然,“呛啷啷“一声长剑出鞘,剑锋已架在了唐忠桂的脖颈之上!

“这个这个....你想干么?”

“说!皇上现在究竟如何?”

“王宗实!你这个这个....想反乱?将军,快将他这个这个.....拿下!”

此刻,随行而来的九名太监虽然抖动拂尘,已将王宗实团团围住,却不敢冒然抢攻救人!亓元实不解哥哥的用意,又听到唐公公的命令,茫然不知所措,呆呆地望着他们二人,叫道:“哥哥,不要这样!不要……。”

“元实,速将这几位太监拿下!后话哥会告诉你的!”王宗实逼紧了太监总管唐公公,也朝亓元实喊道。

亓元实从呆楞中惊醒过来,一挥手,左军将士冲上,一阵拼杀,九名大内太监横尸军营!唐忠桂此时己明白了王宗实和亓元实的关系,仰天流泪叹道:“皇上,你聪明一世,怎么没有看透这对奸侫兄弟!老臣随你去,去了!”哭罢,挺颈朝王宗实利剑撞去,喉断身亡!

亓元实奔来,气喘嘘嘘地问道:“哥,到底怎么回事?“

王宗实道:“笨蛋,难道你还听不出来?皇上即将晏驾!正在密立太子,快,咱们快快进宫,拥立大皇子李温……。”

“哥!右军和大内阮将军那边……?”亓元实有些担忧地说。

“右军中尉王荗玄已大醉回府。大内那边,贵妃和阮成豹咋日皆死。此乃天助哇!哼哼——,皇帝老儿,你临死前还要将我赶出京城,削我兵权,可惜晚了半步……。”王宗实恨恨地说。

“哥,需要多少兵将进宫?”

“无需太多!你带上那道聖旨,点几十名精兵,我们一齐从旁门悄悄直逼寝宫!”

“好!”

这一天左军佈防的位置是朱雀门往东,绕角楼向北,又有景风门,延禧门,东宫外墙至兴安门,丹凤门,包括皇城唯一的北门重玄门等。皇帝寝处在大明宫含元殿后!按说王宗实从丹凤门直入便可达含元殿,跨过含元殿便是寝宫!但是,他们却不敢从丹凤门而进。因为丹凤门外归神策军守护,门里守卫便全部是大内侍卫!没有皇上亲谕,外人是不得随意出入的!

亓元实带着皇上任命聖旨,沿左军佈防路线,假装着晓谕全军,同贺迁升的样子,来到兴安门,仰首而入。直奔西內苑,由西内苑去含光殿;含光殿和大明宫之间,有一条幽道旁门街接。这条道平时只有太监宫女往来,这天却异常稀少,亓元实和王宗实等人闯入宫中倒没遇到什么盘查……。

这时,寝宫中几位老臣正守着宣宗皇帝,磨墨洗笔,忙忙碌碌,宣宗皇帝躺在病榻上断断续续地安排着遗嘱,枢密使王归常执笔,听一句写一句,众人无不垂泪颔首……。

宣宗气息奄奄,有气无力,遗嘱毕,已经再也讲不出话来,只是大囗大囗地喘息……。

众老臣起身,陪同枢密使王归常躬礼。王归常捧诏奏道:“陛下,立夔王李滋为东宫太子之事,老臣等人定当竭尽心力扶佐,指日诏告天下,请陛下放心!”

宣宗点点头,正欲阖目昏睡。突然,王宗实仗剑闯进寝宫,吼道:“都不要动,诏书拿来!”

几位老臣怒指道:“你——!你要如何?”

“哈哈……,你们都活够是吧?我要干什厶?我要挟天子以令诸候!哈哈……。”

王归常等惊道:“你——!”

王宗实止住狂笑,剑锋压在王归常肩头,说道:“把诏书改为立大皇子李温为东宫太子,权句当军国政事!”

众老臣在刀剑相逼之下,坐回案前,颤颤惊惊,提起笔来……。

宣宗瞪大眼晴望着,气得早说不出话来,只听他大嚎一声,恶疽崩漏,血流满床……。宫中乱作一团……。

黄巢拜别王仙芝,一路行来,风尘仆仆,抬眼见京城长安遥遥在望,三座高大的城门,楼起三层,迎着朝阳,碧瓦金辉!黄巢不禁浑身一振,喜悦陡升,多日来急行跋涉,餐风飲露的困乏疲备,一下子全消失了!

“啊——,长安?终于到啦!”

他一抖丝缰,双脚轻磕马肚,神跤扬鬃,仰夭嘶鸣,风驰电掣般地朝《春明门》奔去……。

众所不知,古长安城的东、南、西都是各三座城门;唯有城北是五座门,分别是光化门,景跃门,芳林门,重玄门和玄武门又是两门一洞。其它的就不——细术。单说这朝东的一面,也就是黄巢望见的三座东城门一一,北边的那座叫《通化门》,它直通皇城的《延禧门》。一般情况下,皇帝出城围猎游东,常出此门……。

南边的那座叫《延兴门》,通往市区各处。正中的这座叫《春明门》,进此门便是京城长安最繁华的东、西两街!

所谓东、西两街,就是以皇城的主门《朱雀门》为界,东为东街;西为西街。到了这里,可瞻仰到帝王之家的高大巍峨;将相王侯府第的气派!可以看到五胡十六国的移民;西域波斯的商贾;天竺的僧侣;穆汗默德的教徒;百国来朝的使节……。这里,豪贵骄奢,狭邪艳冶,无奇不有……。

黄巢虽然初来长安,对此天上人间的盛景,神话般的传说,诗词歌赋的描绘,却早已神往已久!他驱马径奔《春明门》,就是要由此而入,亲眼看看大唐盛世的真正景观……。

《春明门》下,军士林立,执载荷戈,衣甲鲜明!神策军官兵不时地盘查过往行人,一个个声色俱厉,盛气凌人的样子!他曾听说京师年少皆以当神策军为荣!许多纨绔恶少,豪富子弟,不惜重金贿赂,辗转多方托情。他们只不过图个锦衣玩乐,仗势凌人罢了!

黄巢不愿意多事斗气,老早就下得马来,拂弹风尘,整整衣冠,牵马随人流而入……。

黄巢的前面是两个公子少爷模样的人,他们衣饰华美,玉佩玲珑,骑在马上谈笑风生,视若无人,大摇大摆而进!神策军士并不盘话。有的还微微欠首。黄巢心下稍安,认为传言并非全真……。

思念未歇,脚下未停,突然长戈大戟横戳拦下,险些砸着脑袋,黄巢本能地举臂架住,不禁问道:“军爷何故拦我?”

“盘查盘查!“两个军士气势汹汹走来,双手杈腰,横眉立目:“哪里来的?”

“曹州府!”

“干嘛携带长剑?解下来看看?”

″好吧!″黄巢解剑抛给军士。谁知长剑沉重,一个军士接住竞累了个趔趄;引得他人一阵哄笑。

“妈的,你这剑怎么这么重?”那军士骂道。

黄巢笑了:“哈哈……,保国杀敌之剑怎能如同玩物!怎么,剑重也犯禁么?”

那军士无言可对,厉声问道:“你是干什么的?”

“赶考应试呀!”

众神策军士都看着黄巢,似是布衣之士,怎配应考的样子,有人问道:“你也是赶考应试?”

黄巢何等聪明,早瞧出问话之意,有意调侃道:“怎么,不配么?皇上新有聖谕?布衣之士不准入城?军爷皆神策卫士,皇上宠儿,定然知得,若肯明示,学生也就不进这武考场啦!”

黄巢这一连串的嘻弄,不愠不怒,有捧有嚇,那问话查剑的军士被问得面红耳赤,“哦,不不!可以应试,可以……。”

其它军士皆哄笑起来:“哈哈……,三宠和二宝,成了皇上宠儿啦!皇上有何新旨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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