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部 最疼的思念 第十八章 对不起自己43（1 / 2）
从唐岛回到东莱县以后，于艳艳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而且随着天气变热，穿的衣服越来越少，再也无法遮住日渐凸起的肚子。
孕育生命，这个漫长的过程，让于艳艳痛苦并快乐着。这是一个女人最美的时刻，浑身散发出母性的魅力。
孕育生命，让她成为世上最幸福的人！别人的议论，别人的指指点点，去他的吧。
为了志伟的前程，为了志伟能够没有任何负担地和肖琳相爱，她曾经向志伟承诺不会留下这个孩子。
可是，当这个小生命日渐长大，当这个小生命成为她唯一的陪伴和精神寄托以后，她毅然决然地决定要把宝宝生下来，和她一起走完往后余生。
请原谅她的反复无常吧！不是她要欺骗志伟，而是，她实在舍不得啊。这是她对志伟那份刻骨铭心的爱的延续啊。
素洁的脸上再无一点化妆，高跟鞋换成了软软的平底鞋。为了宝宝，于艳艳必须放弃以前的习惯，而学着适应现在，学着当一个母亲。
有人说，爱的最高境界是经得起平淡的流年。其实，当执念放下，我们都会慢慢习惯形单影只的生活。
她习惯了一个人逛街，细心地一样一样挑选宝宝用品。
漫步在街道上，看着行色匆匆的路人，细细品味着属于自己的快乐与清冷，没有曾经的嬉笑，没有往日的喧嚣，心中竟有前所未有的轻松与平和。
奶瓶，玩具，衣服，鞋帽……看着这些由自己亲手置办的东西，温暖在心底缓缓流淌。
她习惯了一个人在房间里沉吟，想想志伟，想想逝去的快乐和期待，想想所谓的爱情，我在乎吗？我又能不在乎吗？志伟现在已经有了肖琳，我不过是他今生的过客。回望茫茫人海，众生皆若尘沙。经过多年的沉淀，再好的酒也会被岁月尘封。有肖琳替我爱他，我只需要好好地爱我们的孩子，不是很好吗？
她习惯了一个人看着她和志伟拍过的照片，红的花，绿的树，清清的河水，金黄的麦穗……她喜欢的不是照片，她喜欢的是照片里的人呐。翻阅曾经保留的旧照片，幕幕往事重又回想起来。从照片里她能听见喃喃的低语，能记起他们共同的印迹。而且现在，能陪在她身边的也唯有这些照片了。
她习惯了一个人看着茫茫的夜空，满天的星星，让自己的回忆慢慢地荡漾，恣意地流淌，一波一波层层叠叠，直到把自己湮没，直到远处飘来了乌云，星光黯淡。
她习惯了一个人睡觉，再没有牵挂，再没有心悸，享受着只属于自己的气息，享受着只属于自己的温度，在梦中肆无忌惮地放任着自己，所有的彷徨与精彩都是昨天了。
她习惯了一个人的日子，让她有了很多很多静静地收集泪水的时光。
其实，所谓的一个人，却是她和肚子里的宝宝，两个人。
随着宝宝的长大，胎动简直一发不可收拾。在于艳艳沉思的时候，在于艳艳睡着的时候，在于艳艳工作的时候，宝宝总是喜欢在妈妈的肚子里打鼓、踢球，有时又好像游泳一般，轻柔地划过妈妈的肚皮。
这些感觉，亲切而温馨，让初为人母的于艳艳时而喜悦，时而紧张，时而神经兮兮。和肚子里的小宝宝聊天，成了于艳艳最好的倾诉方式。
“宝宝，你要乖哦，不可以欺负妈妈的。”
“宝宝，你长得像妈妈还是像爸爸呢？”
“宝宝，妈妈好爱好爱你呀，你也一定会爱妈妈的，对吗？”
……
好久没有看见女儿的父母经常打电话催她回家，问她过得好不好，问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然而，倔强的于艳艳什么也不说。
她以为，只要她不说，就没人知道她的苦。
直到有一天，母亲在电话里忧心忡忡地对她说：
“女儿啊，你总说你很好，你总说你从来都不觉得苦，可是，当妈妈问你最近有什么开心事的时候，你想了半天也答不上来。孩子，你瞒得了别人，还能瞒得了妈妈吗？别忘了，你是妈妈身上掉下来的肉啊！你是我和你爸爸的宝贝，不管你遇到啥事，别忘了，你还有爸爸妈妈啊……”
于艳艳安安静静地听着，听筒里传来妈妈低低的抽泣声。
都说母女连心，女儿几个月都没回家了，有时候这种心灵之间的感应是很奇妙的。
通完电话，于艳艳掩面而泣。她知道终究瞒不下去的，于是在六月份的一个周末，拖着笨重的身子，骑自行车回到老家。
踏进家门，面对惊讶和满含疑问的父母，于艳艳一言未发，直直地跪了下去。
“爸，妈，对不起，你们的宝贝女儿……”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眼泪已扑簌簌地流下来，随后晕倒在母亲的怀里。
不知道经过了多久，于艳艳悠悠地醒转过来。床边，坐着一脸泪痕的母亲，双手紧紧地攥住她的手，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父亲从厨房过来，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燕窝。母亲接过来，用勺子一点点喂进女儿的嘴里。
一家人什么话都没有说。沉默，让家里的空气都凝结了一般。
喝完燕窝粥，于艳艳似乎恢复了元气，完完整整地跟父母讲述了她和志伟的一切，当然包括肚子里的孩子。
说起肚子里的孩子，成串成串的眼泪止也止不住。
“爸，妈，女儿做了对不起你们的事，你们能原谅女儿吗？”
紧紧地抱着女儿，妈妈早已泣不成声：
“傻孩子，你哪里是对不起我们，你是对不起你自己呀……”
看着女儿虚弱的身体，母亲心疼得再一次泪流满面。
自己的女儿，从小没有吃过一点苦，不曾受过一点委屈。虽然不那么聪明，但是懂事，善良，听话，从来没有挨过骂受过气。谁知道，长大了，却要在感情方面经受这么多的苦难与折磨。
这可是女儿的初恋啊，怎么就走到了未婚先孕，而且要做一个单身妈妈的地步？作为父母，看着女儿独自承受着这些磨难，怎不心疼？怎不难过？
隔着衣服，母亲将手放在于艳艳的肚子上，轻轻抚摸着，感受着那里边小宝宝的动静。那是女儿的骨肉，就是自己的骨肉啊。
按照时间推算，还有二十几天就要出生了。
作为一个过来人，孕育生命过程的艰辛，期待生命降临的喜悦，母亲对此有着切身的体会。
当了半辈子领导的父亲，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语。站在那里严肃地问道：
“女儿啊，我只问你一句，你当真决定要把这个孩子留下来？”
“是的，爸爸。”
“你想过将来吗？你要独自面对养育孩子的许多困难，这所有的一切，我们都无法想象。所以，爸爸希望你好好考虑清楚，如果没有这个孩子，你还可以再找一个对象嫁出去。如果带着这个孩子，你可能要……”
没有等爸爸说完，于艳艳决绝地说：
“孩子是我的希望，是我的一切。爸爸，请原谅，这一次女儿不能听您的。”
一直都是父母眼里的乖乖女，这一次竟然义无反顾。
“爸，妈，你们放心，我和孩子不会连累你们的……这是我和他的骨肉，这是女儿唯一的念想，我一定要生下来！而且……而且，除了陈志伟，女儿这辈子不会嫁给任何人的……”
说着说着，泪水又止不住地顺着眼角淌了下来。
母亲一边“吧嗒、吧嗒”陪着掉眼泪，一边疼爱地说：
“孩子，你上辈子造的什么孽呀？……不要再哭了，对肚子里的宝宝不好的。她爹，你就体谅体谅咱的宝贝女儿吧。”
“你放心，我一定会去找那个混蛋，我必须让他对你负责……”
没等父亲说完，于艳艳挣扎着要坐起来，急切地喊道：
“不，不要……爸爸，您就放过他和女儿吧……”
“是呀，你少说两句吧。你想干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