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最美的遇见 第八章 梨花带雨的初吻（2 / 2）
“女孩子对这种事还是比较认真的。”
一句话提醒了陈志伟。对呀，于艳艳的认真自己已经领教过了，也许她正是因为赵姨的玩笑而生气吧？嗐！都怪那个赵姨，当着人家女孩子的面开这种玩笑，哪个小姑娘能受得了？
“这……这……”一向没遇到过这种情形的志伟真有些抓瞎。
“我说不来你偏要来。”王大力悄声嘟囔。
“别废话，快说怎么办。”
看到陈志伟急得抓耳挠腮，王大力偷偷地乐。
“你惹的祸，你爱咋办咋办，我回去啦。”说完，王大力转身就往外溜。反正球是打不成了，他可不想在这里掺和，顺便到旁边宿舍去找他的刘芸约个会。
王大力跑了，陈志伟无奈地留了下来。大力说得对，这事儿本来就和自己有关，总得劝劝人家姑娘吧？一走了之，也太不够意思了。
志伟站在于艳艳的身后，看着她不停地抽泣，尴尬又窘迫，只好硬着头皮问道：
“小于，告诉我，你怎么了？是因为今天下午的事吗？”
于艳艳没有回答，只是一个劲地哭，而且听了志伟的问话，似乎哭得更来劲了。志伟暗想，看来王大力说得没错，如果是因为别的事情，她不应该这样对我啊？既然这样，那就劝劝她吧，谁让我跟赵姨开玩笑的呢？全然不顾人家女孩子的感受，这事咱脱不了干系啊。
“算了，小于，你别哭了好不好？我劝你对今天下午的事千万不要介意。我想，赵姨的玩笑虽然有些过分，却也并无坏心，你又何必生气？开玩笑的时候只有咱们几个熟人在场，所以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对不对？别哭了，好吗？”
陈志伟尽量把话说得很委婉很温和，他以为于艳艳听了他的话就不会再哭，因为他自己确实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令他没想到的是，于艳艳不仅没有停止哭泣，反而哭得更厉害了，而且听那声音似乎不是生气，反倒有一种抑制不住的伤心。也许她真的将赵姨的玩笑看得很重？
志伟挺无奈，苦苦地想了一阵子，又婉言劝说：
“小于，对于这种玩笑，我根本没有当一回事，希望你也不要往心里去，我们要想得开放得下才对。我知道，这种玩笑对于你们女孩子来说太过分，而且我更清楚，你这么一个好姑娘，我真的配不上你，所以你不要觉得有什么损失。依我看，咱们就当啥事也没发生，今后，我们仍像以前那样，做个好朋友，不是挺好吗？”
说着，志伟上前轻轻拍了拍于艳艳的肩，想借此表达一下朋友间的随意和友好。
于艳艳身体微微一震，然后她缓缓抬头转身，用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定定地望着不知所措的陈志伟。满脸的泪水一塌糊涂，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小巧的鼻翼一翕一合，额头上那一道“V”型的皱纹清晰地显现出来。这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让人想起受了莫大委屈的小女孩儿，爱怜之情油然而生。
志伟心动，赶紧又说：
“好啦好啦，小于，你看你，哭得眼睛都红了。如果你还生气，那么我再次郑重向你道歉，因为毕竟我也有责任，我不该和赵姨开这种玩笑。不过，请你相信，我绝对没有半点占你便宜的意思。”
静静地听志伟说完，于艳艳终于不再哭。她用面巾纸擦拭着眼角的泪痕，努力平复情绪，然后缓缓开口：
“志伟……”
她称呼他“志伟”而不是“小陈”也不是“陈志伟”，听起来那么自然，似乎早就这样亲昵了呢。
“志伟，我问你，你真的没有将赵姨的话放在心上？”声音中有一种忧伤，似乎还有一份期待。然而，志伟并不明白她期待什么。
“是真的。”志伟坦率而真诚地回答，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同时，我也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从来没有想过和你处对象，真的，不骗你。”
志伟为了减轻于艳艳心中的不快，着重强调自己没有非分之想。他本以为这样一解释，于艳艳应该会放下心事，马上变得轻松高兴起来，甚至一会儿还可以陪他打球呢。
可是他想错了。现在看来，当时的陈志伟蠢得就跟头猪似的，说他傻了吧唧的也不为过。
当他说完这句话，马上发现于艳艳的泪水又簌簌地流了下来，似那断线的珠子，大滴大滴地无声地滑落。
志伟实在不懂又实在无奈。想起那天她给他送钱的事，是不是这姑娘对任何事情都非常认真？算了，让她自己平静一下心情，会慢慢好起来吧？
于是，志伟转身，轻声地说：
“小于，对不起，我回去了。请你别再生气。”一边说一边往外走。面对这种情形，他是一点经验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也是徒劳。
“志伟，你不要走！”于艳艳猛地抬头，伸手欲拉志伟，又突然缩了回去，神色黯然地说：
“你能够不往心里去，是吗？而且，你也劝我不要往心里去，是吗？”声音很低，是那么地落寞，夹杂着失望，让人心颤的失望和悲伤。
“是这样的。我认为，如果我们两个人都不把这个玩笑当回事儿，别人就不会说什么，我们还像以前那样……”他不懂于艳艳话中那份难解的含义，只有顺着自己的心意这样说。
没等志伟说完，于艳艳起身扑向他，哽咽着说：
“可我……可我如果放得下，又怎么还用你来劝我！难道我是这么不能原谅别人的人？难道你真的不明白我的心？你，你不知道……”
说着，她紧紧拥住了志伟，将还挂着泪水的脸贴到志伟的脸上，把一个用泪水化成的吻牢牢地印上了志伟的额头。
志伟一下子有些发蒙，他实在反应不过来，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于艳艳她气糊涂了吗？
可是，于艳艳没有容他多想便把他拉坐在床边，紧接着忘情地不顾一切地拥住他，一下下亲吻着他的脸，他的鼻子，还有……他的唇，大颗大颗的泪珠滴落在他的脸上。
志伟一脸的慌乱和手足无措，无论如何，他也没有料到她会这样做。
志伟用力挣脱于艳艳紧紧的拥抱，突如其来的亲热令他忐忑不安：
“小于，你，你这是怎么了？”
“志伟，我……我好喜欢你！”
于艳艳急促而干脆地说，说得那么直接，说得那么明白。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志伟躲闪着，语无伦次：
“这不可能，小于，这根本不可能……你冷静点，这玩笑不能乱开的，下午的玩笑开过就算了，咱不能接着开下去啊……”
“有什么不可能？为什么不可能？我喜欢你，喜欢你，就是喜欢你，这不是开玩笑啊，志伟……”
于艳艳松开志伟，一下子扑倒在床上，失声地哭了。
“志伟，你不在乎今天下午的玩笑，我也没有在乎啊。可是，我心里早就喜欢你，这怎么能是开玩笑？……你劝我不要把今天下午的事放在心上，可是，我做不到呀！因为这对我根本就不是玩笑啊……志伟，我哭，不是在生赵姨的气，更不是放不下这个玩笑。要知道，今天下午赵姨不提，终有一天我自己也会对你说的……志伟，我伤心，是因为你把赵姨的话当成了玩笑，是因为你说你根本没往心里去，是因为你说你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是因为你的心里一点没有我的位置！……所以，我才在乎，所以，我才哭，我才流泪……我一直都在喜欢你，从我们认识以后就开始了，我多么希望你也会喜欢我，可你……你却说从未想过，志伟，你叫我如何放得下，你叫我如何不伤心……”
呜呜咽咽的哭泣，幽幽怨怨的诉说，那一份真情，那一份伤感，那一份失望与无奈，都那样真实而自然地流露出来。
志伟静静地听完，终于明白了她的话，终于读懂了她的心。是的，这是爱的表白，这是爱的宣言，于艳艳是喜欢上他了！可是志伟他应该如何接受？
望着于艳艳阵阵抖动的身体，体味着脸上热辣辣的吻，志伟的心底涌动着不安和歉疚，只好谨慎地、字斟句酌地说：
“小于，我……我对我今天下午说的话，也为我刚才说过的话，向你道歉。因为我从来没有察觉到你对我的这份感情，所以我才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因而这使你很伤心，可是……”
志伟艰难地选择着词句，深怕因为说错话进而刺伤于艳艳的心。
“可是，你要知道，我们认识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我们之间还缺乏太多的了解，从我们相识以来，我一直把你当成朋友，一个好朋友，但是，我却从来没有考虑过发展成恋人的关系。再说，我现在还没有毕业，我现在只是个学生……”
“不，我不怕，我不在乎，我愿意等你毕业！”志伟没有说完，于艳艳就激动地说：
“人家王大力和你还不是一样？小芸可以等，我更愿意等啊！”
“可是，这并非只要你愿意就可以的事呀！你想过没有，将来我就一定会答应你吗？而且，就算我现在答应了你，以后我毕业了而不能分配到东莱县工作，又会怎么样呢？”此时此刻，陈志伟的思维反倒理智起来，他想到了现实。
“我不管，我不管……”于艳艳连声说道：
“我只知道我是从心里喜欢你，我愿意跟你在一起，这还不够吗？志伟，答应我，你答应我吧……我什么也不怕，什么也不在乎，只要你答应跟我好……”
于艳艳动情地说，语气里包含着热切的期盼与真诚的渴望，同时还有一种无法言说的伤感，或者……卑微？
这就是爱情，人间至善至美的爱情，人类向往歌颂的爱情，是吗？是吗？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爱情该如何表白，只是我多么希望这真诚的表白中，没有令人伤心的恳求和无奈，只有那两心相悦的欢喜和自然坦诚的交融。可是，这能吗？能吗？
有人说，缘分到了，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现在看来，于艳艳和陈志伟是缘分不到啊。爱情的源泉奔涌而来，可是却没有可以接纳她的渠道啊。
情之为伤，苦了多少人；情之为悲，冷了多少心。
纵使飞蛾扑火却依然义无反顾，纵使伤人伤己却一生无法割舍。
落一笔相思，挥洒多少痴情泪；饮一杯浊酒，品味多少世间情！
于艳艳擦净脸上的泪水，仰起泪痕依然的脸，那双美丽而略显红肿的大眼睛流露出期盼的目光，柔柔地望向志伟，无边的爱意和等待都写在那里边。她不再冲动，也不再流泪，可是脸颊还是红红的，小巧的鼻翼轻轻地翕动，泪光浮动的双眸仿佛在诉说着无边的情愫。
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陈志伟怦然心动。
你独坐如莲，我寂寞如烟。
晚风透过窗缝悄悄潜入，留一阵冰清澈骨的痛，裹一身素素淡淡的忧。志伟啊，你何时才能读懂那一双多情的眼眸？
细思量，于艳艳实在算得上一个可爱的女孩儿。她温柔得体，真诚开朗；她美丽漂亮，活泼大方。然而这又如何？陈志伟不是看不到这些，可是他对她实在没有那种可以撞击出火花的感情。起码，现在还没有。
如果是别的什么，志伟也许可以答应她，可这是爱情，是于艳艳需要的两情相悦的男女之爱，是纯洁的令人向往的两性之情。不幸的是志伟却没有，而这又是无法用别的感情可以替代的，志伟怎能答应她？
他不能欺骗于艳艳，更不能欺骗自己，他只能无可奈何喃喃而语：
“小于，这不可能，这是没有可能的。平心而论，我也喜欢你，喜欢你的活泼，喜欢你的善良，喜欢和你在一起……可是这与爱情是两回事，你让我如何答应你？而且你知道，我的家不在东莱县，毕业以后还不知道要到哪里工作，答应了你，对你岂不是一种欺骗，对我又何尝不是一种折磨？明明不爱你，却答应跟你在一起，这对你是不公平的呀。再说，这种事，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努力……”
是啊，陈志伟该如何去做？是不负责任地答应于艳艳而建立一种没有爱情的恋爱关系？是随着时间的延长而逐渐培养自己对她的爱？还是断然拒绝她的要求，将她推向无望而又痛苦的感情深渊？
志伟不知道，我们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