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1 / 2)

千里隔天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不知名的屋子里的床上。

床上有着淡淡的清香,吸入鼻中让人感到安详,就像是槐树的幽幽古香……

“醒了?”

只是扭头看去便有点差强人意,原以为躺在自己身边的是自己刚过门的师傅,结果呢?是一个胡子拉碴的老头子,老头子也就算了,关键是这老头儿还和自己心目中的城隍老爷撞脸了,千里的心里总感觉有点不对劲儿。

而且对方这么一搭话,小千里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开头了,毕竟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这个老头,属实是不知道怎么称呼。

那老头好像是看出小千里的困惑之处,于是微笑开口说道:“我是从外乡刚发配这个镇子来的,在这个镇子里没大跟脚,不嫌弃的话,叫我张大叔就行。”

这个大叔说的可是一点也不为过,毕竟镇子里的那些小千里称呼为爷爷奶奶的人都是几万岁上千岁的真正的老头,他这个刚刚300多岁的人确实只能算叔叔,当然了,也有可能连叔叔都算不上,已经按辈分来讲,他在这里是要给别人当曾孙子的。

“我的名字叫余千里,余是余额的余,千里是步行千里的那个。”

张大叔抚须而笑。

你叫什么我不知道?

你这个名字都是我给取的!

但两人在明面上这还是第一次见面,于是张大叔轻轻点头。

“余千里,余月年行千万里,好名字。”

不知为何,少年对这个张大叔的好感突然提了几倍。

少年环视四周疑惑的问道,“我师傅呢?他昨天晚上喝酒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哈哈哈,没呢没呢,别看他那样,其实为人还是挺有分寸的。”

“你和师傅认识很久了吗?”

张大叔仔细想了想,“很久了,已经认识了十五年左右了吧,这房子还是他介绍给我的。”

少年轻轻点头。

张大叔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询问,“这么快就认定师傅了?”

少年轻轻点头。

“大家都说我师傅学问高着呢,能者为师嘛。”

张大叔点头,不再多问。

“那我师傅他人呢?师姐呢?”

“在外面呢,你师姐也在,就等你起来了。”

少年点头,起身刚想把那破旧的衣服穿上,就被老头阻止。

“做啥子?做啥子?还穿着破烂衣服呢?你是他的徒弟,那你就相当于我的徒弟,能穿那么烂的衣服吗?”

老头气气呼呼的把那破旧衣服从窗户丢了出去,再随手从衣柜里面这么一翻找,便从中找出了一套蓝衫。

小千里没好意思接着,但门外的师傅却是在窗户门口说到:“接着吧,好歹也是那小老头的一份心意。”

小千里学师傅的模样抱拳道谢,伸手接过蓝色衣衫,穿在身上竟是不大不小刚刚好,仿佛早有准备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天而出现。

老人目送少年走出门,看着看着竟不由的有些热泪盈眶。

其实这么些年他并没有为小千里多做些什么,只是当初看了一眼,顺手救下,了却一桩心事而已。

况且于情于理,面对一个即将死亡的生命只要是个人,那就都应该出手相助。

所以张老头其实也并不认为小千里欠自己什么,看着小千里长大,自己确实也开心的很。

没有什么事情是比晚辈健康,长辈无忧更令人开心的事情了。

如果有,那就当我没说。

老头哈哈一笑,躺在床上睡了个回笼觉。

小千里走出门外,抬眼一看就看到外面暖阳高照,柳树轻拂,微风吹过石桌,石桌上坐着一男一女,女子红袍仍是不变,男子也仍是那一袭青衫,只是脸上不由的多了一些青紫色的伤痕。

明显就是女子早上挠上去的。

男子与女子背对背,两两不相望,只是看到小千里,女子才勉强挤出那么一份笑脸。

“早上好,小师弟。”

“早上好,师姐。”

柳清风刚想开口,就被女子一踩脚背把话又咽了回去。

得,自己是当师傅的,怎么跟人家大老爷娶小妾似的?过的这么窝囊。

“师姐?你和师傅他怎么了?是师傅欺负你了?”

女子刚想开口解释什么,只是眼神一对上柳清风似笑非笑的眼神就忍不住恼羞成怒,但一想起来今天早上的所见,便又有些委屈,两滴泪水挂在眼眶之中摇摇欲坠,刚想开口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得朝这个小师弟起身告辞,御剑离去逃避这个问题。

剩下柳清风与少年面面相觑两两无言。

“到底发生什么了?”

柳青风轻轻的拉着小千里的手坐到旁边,“还能有什么事儿?不就是昨天晚上我把她抱到我的房间里休息,然后我就坐在这院子里看了一晚的月亮,早上听到屋里有动静,就进来看了看,不知为何就发了脾气,可能是昨天晚上酒喝多了吧,有点儿酒气,再加上天蒙蒙亮又有起床气,哎呀,当然也有可能是更年期,毕竟你师姐其实也不小,总而言之嘛,呃,话说到底也是女人心海底针。咱两个大老爷们还是捞不住的。”

余千里点点头,“那师傅不去哄一哄吗?”

“大老爷们儿哄她做甚?况且为师又没做错什么。”

千里这时又忍不住小声嘀咕到,“我觉得这样不对。”

“怎么不对?”柳清风笑眯眯的问。

“师傅和师姐很久没有见面了吧?”

“不算很久,也就十五年左右吧。”

少年瞪大双眼有点不可置信的看着柳清风,仿佛就是在询问,你的脑袋是不是秀逗了?

自己这便宜师傅看起来撑死顶多也就二十七八的样子,上一次见面他估计也是十七八岁,还是少年郎的样子,这是青梅竹马呀!现如今双方都是可以到谈婚论嫁的年龄了,这还不算久?

柳清风无奈一笑。

“有没有可能师傅其实是一个修道之人?”

少年郎恍然大悟。

“但是这样我还是觉得不对。”

柳清风一拍手,随后就让小千里说,“嗯,还请我的徒弟为为师传道解惑。”

“我觉得十五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就比如说十年前我还是个婴儿,但现在我已经是一个快要成年的人了,那师姐也同样一样,好不容易见着师傅,见着师傅了呢,师傅又不领情,有点小情绪,想要找人倾诉,但师傅又不在乎,只能自己安慰自己,然后离开再等个十几二十年,在外面还是忍不住思念师傅,可是一想到自己师傅是这样一个不解风情的人,那师姐又会变成法子的让自已不那么想师傅。”

柳清风闻言苦笑一声,这种事情他又怎会不明白?只是不愿想,不能想。

“况且人生无常,且行且珍惜,人生就那么几十年,就算师姐是个老姑娘,那她也会在师傅往后的日子里陪伴很久,如果师傅自以为是的认为师姐就不需要关怀,我觉得这样不好,未免也太伤人心,就和裴爷爷说的一样,驴在干活的时候还得给两口水喝,只知道消耗别人的情绪到头来师傅说不定孤独终老,众叛亲离,这样就不太好了,师傅,你觉得呢?”

柳清风哈哈大笑用手不断的拍着少年的手背。

人间最得意,少年思无邪。

好嘛,不愧是自己的弟子。

“行了,那咱俩去找你师姐吧,到时候别忘了帮你师傅我美言几句哦,至少别让你师姐拿剑追着我砍了。”

柳清风虽然说是这样解释,但实际上柳清风在今天早上和女子说的话完全是不一样的。

女子怒发冲冠死死的盯着男子。

男子却只是站在床边,默默无言。

你想问,那我又凭什么给你解释呢?

女子仗剑飞回镇中张天远所开的餐馆之中,与老板娘打了招呼后就气呼呼的坐在张天佑的身侧看着这位亘古不变的少女仍是坐在椅子上打着算盘就忍不住叹气,“张姐,你难道就不想我嘛?我在外面可是想死你了。”

张天佑白了红袍女子一眼继续摆弄着算盘,“长大了不少,上次见面是?”

“十五年前了,我真的长高了?不会吧?师傅上次还说我那么久没长高,是不是进中年期了。”

“嗯,剑意长了不少。”

“……”

“怎么了?柳大人说什么了?”看见红袍女子的情绪变化,张天佑忍不住开口问道。

“……说来话长。”女子愣了一下叹口气,刚想开口,就听到张天佑说的话随后就忍不住气笑。

“那就长话短说。”

萧红薯叹了口气,好吧,自己这个白认的姐姐几百上千年还是一如既往归的让人哑口无言憋着说不出话来啊。

“我问师傅,当年师兄死的时候,你有没有后悔过?”

“就这样?那我猜柳大人肯定没有说话,只是笑着嘛。”

“对,师傅没有说话,只是笑着,我看不懂,我也不明白师傅到底怎么想,但我就是感觉心里有火。”

“所以呢?”

“我给了他两剑。”

张天佑板着脸忍住不笑,但思来想去怎么也忍不住,露出两个虎牙,咯咯地笑了起来。

“我觉得师傅这样做不对,做的不好,他背叛了我们。”

张天佑耐心的解释着:“有时候其实不妨耐心一点,等上一段时间,其实都会把那个答案得出来的,只不过早晚问题而已。”

“我知道,可是这个早晚又是多久?就像你们口中的短短一别,对于我来说就已经是过去15年了,那你们口中的早晚又是多久?千万年?还是百万年?我只是一个人而已,我可以等那么久吗?等到我哪天死了,非得要师傅站在我的坟前告诉我事实的真相才行吗?”

红袍女子这些年坐镇飞升台不曾到外面看过,除了每天站在飞升台观察天外天斩断天外神性,还要每天为新生代传授解惑,剑术不断精进的同时,无事可做的时候也会回忆往事,压在心底的那一件件往事也随之喷涌而出,很多事情不能细想,很多细节也不能再想,红袍女子心里清楚,这就是她多年以来积攒的心魔。

于是乎,女子就愈发不敢出门,害怕这个世道不如自己想象般的那么美好,不如师兄所做的那么值得,害怕师兄死不值得,同时也害怕师傅待在这个地方,永远永远。

所以女子就问出了自己每天都在思考的问题。

“师傅,你后悔吗?”

若是后悔那又是怎么个后悔法?是每天都感到愧疚,以泪洗面,悲伤到不能自以,还是想着如果能回到过去,就一定要劝阻自己的师兄,让自己的心里好受一点。

当然女子也不是没想过一种可能,那就是师傅一点也不后悔。

可不后悔又是个怎么个不后悔法?是觉得谁死了都无所谓?还是说只有大师兄死了,他才觉得无所谓?

难不成自己死了,师傅也会觉得无所谓吗?

因此,红薯的境界越高,她的杀力自然也就越低。

张天佑放下算盘轻轻的攥住红袍女子的手。

轻声说道:“我们不说,这些话憋在心里彼此都难受,我们说,又觉得自己到处都在受委屈,好像受伤的只有自己一个人,每个人都想长大,却不知道长大的忧伤到底有多大,想吃的东西不能再吃,曾经唾弃的人情世故,现在也会逐渐重视起来,曾经想练武的人也会逐渐转变为炼气,而那些想学刀,想学枪的人最后也都会选择学别人那样去学剑,就像我们有的人不想长大,却偏偏每天都在成长,每天都在长大,小红薯啊,你自认为长大,但实际上其实还没有长大,哪怕过了千年万年,你其实还是没有长大。”

张天佑仔细想了想,又摇头说道:“不是说没长大,只是没有长大到你想象中的那么大而已,自己没有那么大的胸怀,也没有这么好的脾气,自认为自己就可以做到淡然,但实际上还是会被往事勾引情绪,自认为清高,但实际上还是喜欢追名逐利,这不是什么坏事,正是因为如此才能看遍世间精彩,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做到如此爱恨难分,人也因此而精彩。”

“柳大人不想告诉你答案吗?其实是想的,可是能告诉你答案吗?能,但是讲出来的意义又是什么呢?没有。”

“小萧,其实哪怕到现在你也不愿意承认一件事。”

萧红薯皱眉问道:“什么事?”

张天佑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红袍女子,下定决心后,淡淡的说到:“你其实很恨他。”

萧红薯瞪大双眼用一种匪是生目光看着张天佑不可置信的问道:“我?”

张天佑轻轻点头,“嗯。”

小红薯再次不可思议的确定了一遍,“恨师傅?”

“嗯。”

萧红薯松了一口气,眼神清澈,心境竟然不由的松懈了下来,女子弯着背趴在桌子上,愣愣的看着远方天空。

一件心事好像就这么结束了,好像纠缠自己的就是这么一件云淡风轻的往事。

恍惚之间,女子好像看到三人并肩而行,朝自己走来。

一袭青衫的男子,左边一个红袍少女,右边则是一名身材高大,面容刚毅的读书人。

他们有说有笑,谈天论地,共同走着一条大道。

直到三人并肩来到红袍女子面前。

高大的读书人,就这么微笑的看着自己伸手轻轻的拍了拍红薯的肩膀。

“辛苦了。”

红袍少女只是愣愣的摇摇头,又蹦蹦跳跳的回到了师傅的背后,轻轻的在后面拽着师傅衣角随后朝着师兄吐着舌头,似乎在说不易多想,不用多想,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站在中间的先生微微一笑,双手并拢指了指天空。

“大道就在眼前,走还是不走?”

当然是走了。

在心底之间,女子朝着自己挥砍了毕生最强的一剑。

刹那间一股玄之又玄的气息从萧红薯的身上涌出,缥缈的剑意直通天幕,小镇几处突然发异响,名色剑光腾空而起凝聚成线立于此处餐馆之上。

“人间剑道再高一筹。”张天佑赞赏的笑道。

有些人的心事就是困诉自己不能成长的缘由。

一旦心事被说出来,枷锁被打开,那么成长自然会突飞猛进。

萧红薯轻轻点头,身上剑意飘散而出,飘飘欲仙,红袍女子仗剑高飞,无数剑意立于天空之上与女子平视。

有话可说吗?

无话可说,唯有出剑而已。

几道剑光划开天地,无数山水气运涌入此方天地,与神并肩同行之时,小镇此地也不由多了几份人气。

过了一会儿红袍女子悄然落地,身上一尘不染,一袭红袍被自身剑意吹的随风而起,一头长发又宛如柳絮依风而扬,红袍女子目光欲发明亮,未出剑但胜似出剑。

红薯缓缓走进餐馆,此刻张天远也露出头来,微笑着拱手祝贺。

“女子如此当是绝色,英雄如此当世无一。”

红袍女子收回剑意,微笑拱手“张叔叔还是客气了。”

张天远还想说些什么,但自己家的那个老娘们儿不是抬举,硬拽着张天远的耳朵一边跟红薯道歉,又一边骂骂骂咧咧的走回后厨。

“你说说你,不好好做菜,不好好刷锅,净整这死处,你咋不上天呢?”

张天远有些郁闷的说:“我还真上过天。”

“闭上你的狗嘴!”

红袍女子微笑,仍是慢悠悠的坐回张天佑的身边。

“姐姐,如何呀?”

“不错,那你想好了,你走了一条十万年都未曾有人走过的大道,如此可登顶最强,但是有一点你想过没有?该如何和柳大人相处?是选择兵刃相向,还是选择就是别过?还是选择不当真,一如既往?”

红袍女子默默无言,过了一会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感觉到了一股气息随之到来,忍不住噗嗤一笑。

“我恨我师傅,可我又何尝不喜欢他呢?”

张天佑挑了挑眉。

“所以说?”

“我恨他,我恨的是以前的他,我喜欢他,我喜欢的就只有他,若是今天的师傅是以前的师傅,那我今天就讨厌他好了,那明天的师傅就不一定了,那么我就明天再喜欢他好了。”

张天佑大笑不已。

女子喜欢一个人本就应该默默不言,女子讨厌一个人,恨一个人更是应该如此。

有些事情藏在心底,有些事情放在台上。

可归根结底此次前来都是为了见心上人。

青衫男子微笑站在门外,身后跟着一个木讷的少年,少年抬起头打量着自己的师姐,偷偷的看着门前的掌柜少女。

少女微笑点头致意,红袍女子则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少年,再看了看自己旁边白认的姐姐。

有些喜欢,其实就是说明白的暗恋。

“老张,上酒!”

“四十五文。”身处于后厨的张天远大声吆喝着。

少年在一旁有些高兴的喝着果酒,滋味甜甜偶有回甘,每喝一口就咂咂嘴细品回味,柳清风只是坐在一旁笑眯眯的打量着自己这个女子徒弟。

“突破了?”

红袍女子闷闷不乐的点头。

柳清风笑眯眯的问:“那你现在觉得为师实力如何?”

“还是看不出高低。”

“人间无论是武道还是炼气,公认其实只有十个境界,如今你已经走出这十个境界,迈出了一小步,但还没有完全踏出去,还需加油。”

“到达这境界,总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很不真实。”

“真亦假,假亦真,修炼就是为了真真确确的看透这个世界,就是为了大梦初醒,方知我是我。”

女子轻声说:“人生如剑。”

“正是如此。”

“那师傅呢?师傅的剑道如何呢?”

柳清风轻抿了一口桌上果酒,轻声道:“我与我剑共斩天下不平事。”

少年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既然听不懂,那也无所谓,反正一个是自己的师傅,一个是自己的师姐,都是一家人,也不怕丢人。

“好喝吗?小师弟。”

少年抬头就看见女子笑眯眯的打量着自己。

不知为何,少年总感觉此刻师姐的心情格外的好。

但又说不出来为什么好,难不成师傅私底下说了什么吗?

少年轻轻的点头。

但少年又有些疑惑,怎么?师姐早上心情那么差,怎么突然又变得那么好了?

于是便小心翼翼的问道:“师姐不生师傅的气了?”

红薯笑眯眯的说道:“生着呢。”

不知为何看着自己这个小师弟,总是越看越喜欢。

男子无言,只是微笑朝着张天佑点头致意。

锦上添花只能让人记住一时,雪中送炭却能让人感激一生。

这句话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坐在柜台上的张天佑眼角眯成月牙轻声问道,“小千里饿不饿呀?”

少年愣了一下,不知为何面色有些羞红的轻轻的摇摇头。

但不一会儿,就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妇女端上一笼汤包和一碗胡辣汤放在桌子上。

“吃吧,可千万别客气,客气了就显得生分了,一家人没必要说两头话,饿了就是饿了,咱家又不是没饭吃,咋滴?少吃一两口,我们还能少挣几十文不成?”

“娘,小千里说他不饿的。”

中年妇女瞪了张天佑一眼,“我的傻姑娘嘞,你是真笨还是假笨啊?小千里他肚子叫的,我隔三百里都能听见,他说不饿就不饿了?”

少年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张天佑无奈哦了一声,百无聊赖的看着这餐馆里唯一的一桌客人。

刘夫人气喘吁吁的走到了张天佑的身旁,随手搬了个小板凳就坐在了旁边,肥大的身躯根本不容她做那么长时间的体力劳动,所以每次都是刷锅,洗衣服刷到一半就喊张天远过来帮忙。

张天佑看着满头大汗的母亲,随后有些心疼,轻轻的皱着眉问道。

“辛苦了,要不要喝口茶?娘。”

刘夫人抬起头,脸上的褶子皱成了一团麻花,目光柔和的看了看自家闺女,这么可爱的女娃,怎么会是自己的闺女呢?

“不打紧,不打紧,这点儿算什么?你娘我年轻那会儿扛几十袋棉花气都不带喘的。”

张天佑掩嘴轻笑。

刘夫人撸起袖子给自家女儿展示了她那为数不多的肌肉。

张天佑伸手轻轻的捏了捏,软黏黏的,上面还有着汗。

“当时我刚嫁到这儿的时候,我看见你都吓了一跳,你娘我当时在想怎么会有这么瘦的小女孩儿啊?会不会是这个男人太坏不给你吃的,不给你喝的,就让你干饿着跟他坐着?又会不会是自己看错了人,嫁给了一个负心汉,反正当时还是挺害怕的,你当时才几岁?”

张天佑仔细想了想,反正是不可能说真实年龄的,只能叹了一口气随口编了个数字,“十二岁吧,今年十八了。”

刘夫人点点头。

“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呀。”

张天佑点点头。

阵阵清风透过门框吹进屋里,吹动了少年的衣衫吹动了女子的红袍,山水仍在故人相逢,如此美景,且看且珍惜。

刘夫人像是想到了什么,轻轻的捏了捏自家闺女的脸,“但幸好,那个窝囊废至少不是什么坏男人,虽然没啥大本事,他好歹也是个好榜样,你呢也没啥大病,身体健健康康,平平安安,这就已经很好啦,现在的生活虽然累点了,反正我现在就感觉很幸福,很幸福啦。”

张天佑嬉笑着挣开了刘夫人的手,脸颊两边两个酒窝,深深洼洼坑坑浅浅。

“你们在聊什么呢?”

这时张天远手中拿着抹布擦着手从后厨走来,眯着眼笑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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