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噩梦(2 / 2)

马上就是第五天。

我终于摆脱了手机的束缚,依照太阳、月亮以及星辰升起落下的次数来判断日期。我一直觉得现代人的生活状态是病态的,因为现如今的人们离了手机或者PAD根本就活不下来,怎么活不下来呢?试想一下,你在厕所大便的时候,没有手机,你大的出来嘛?

因为手机在第一天就打不开了,所以很庆幸,我又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了。

庆幸?

确定是庆幸嘛?

哎!勉强算吧!

算不幸中的万幸吧!

“雷哥!东边已经开始亮起来了。”

“我看见了。再等等吧,下面还黑着呢,还不是下去的时候。”

“那就再等等。”

在我活的这二十多年里,从来没有什么时候像这四天一样渴望早上的太阳。怎么形容这种渴望呢?那感觉就像开塞露涌进了干燥的直肠里,而我正蹲在厕所里,等待奔腾而出的那一刻一样。

这四天,我每天都会目睹正儿八经的日出。亲眼看见那亲爱的太阳是怎么从蒙蒙亮的东方慢慢变成一道亮线,然后是亮线变成强烈的光斑,周围的一切慢慢从黑暗的死寂开始苏醒,接着那亲爱的太阳一点一点露出他的全貌,照亮周围的一切,当然也包括我们几个人憔悴的脸。

“我说雷哥。你看那太阳光经过树叶的遮挡后,放出来的光束,形状像不像一个WIFI图标?”

“我说草帽哥。咱们能悠着点想问题嘛?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嘛?别说像WIFI图标了,就算现在给你一个联了网线和电源的路由器,您的iphone有电开机嘛?”

“废话!路由器都有电源链接了,我还怕充不上电嘛?”

“你更废话,你的充电器跟你的包早掉河里了,要是这会儿真给你个电源,能把你给急死!”

“好像真的是这样!他大爷的,怎么把这事儿给忘记了。”

……

在一阵阵调侃声中,那亲爱的太阳,那离开我们不到12个小时却恍如隔世的太阳终于完全从天际线上爬了出来,释放着他那无私的、慈爱的、祥和的,同时又是严肃的、庄重的、近似无敌的光芒。

我们三人都无一例外,迎着刺眼的光芒望向太阳,说不出的、复杂的内心就像翻江倒海的壶口瀑布一样,不停的在心海里翻腾。直到太阳越升越高,那光芒强烈到我们无法继续直视他的轮廓时,我们才醒过神来。

“兄弟们,这会儿下面应该已经安静下来了,咱们下去吧!”

“要不咱们再等等?”

“我说火哥,您能像您的名字一样火一把嘛?都这个亮度了,还怕个鸟啊。”

“哥们儿这叫谨慎,跟我的名字没有关系。你都几年没有卖草帽了,大家不还是叫你草帽嘛?再说了,咱们现在是在树顶,看着周围亮,这里树木长的密的要死,搞不好下面还是黑的。”

“我靠!你昨天早上急着要拉屎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说?”

“废话,人有三急,屎急、尿急、话急。就这三件事儿最大,其他的都靠边站。”

“行,行,行啦!就你理由多。雷哥,你当过兵,你说咱们现在下去嘛?”

“别说我当过兵,就算现在放一队特种部队过来也白瞎,谁见过这种阵仗啊!还是听火哥的吧,等太阳升高一点再下去。”

……

说着话,我拿出背包里的干粮分给大家,大家就着水壶里的山泉水吃起了早饭。跟刚才的调侃相比,这树冠上这会儿倒是安静了许多。

可这人呢!就是这么个奇怪的动物。纵使你刚刚经历了生死,只要你这会儿还在忙着,就没有太多时间去回忆那些个经历。怕就怕闲下来、安静下来,因为只要你的脑子一开始不主动运作,一些你不愿意想起的事情就会想潮水一样涌进你的大脑。

这会儿的我就是这个样子,我嚼着手里的压缩饼干,喝着水壶里透心儿凉的山泉水,想起一个月前我还是个穿着整洁的衣服进出高档写字楼的工业设计师,竟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而现在我之所以沦落到只能在大树的树顶过夜,连日来甚至要为自己的身家性命担忧,这一切都源于那一叠发黄的稿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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