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苦役与良药（上）（1 / 2）

卡伦的眼睛在黑暗中缓缓睁开，一片模糊的视野逐渐变得清晰。陌生的天花板已经渐渐变得熟悉。

他躺在狭窄的货舱内，周围是其他奴工夹杂着嘶哑喘息，沉重的呼吸声以及令人揪心的频繁的咳嗽声。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汗水的味道，此时还混合着复杂的腐败臭气——无论是分拣矿石还是舱外作业，缺乏有效工作安全防护的奴工都很容易受伤。

一般的扭伤等倒还好，若是产生了开放性伤口，就很容易因为缺乏止血手段而死。尽管阿塔曼会帮助受伤的人进行伤口缝合，但是在这里是不可能找到干净正规的医疗器械的，就算有也不会落到他们手里。

因此他们只能使用擦干净的铁钉，系上从囚服上拔出来的细线，对伤口进行粗糙的处理。

而做完这一切，他们仅剩的能做的事，就是为受伤的人祈祷：无所谓向卢德还是哪个神明，因为他们心底都很清楚，神从不会关注这些被抛弃的人。

大量的伤者尽管接受了简单处理，仍然会罹患伤口化脓、破伤风等症状，这也是船舱中那种复杂的臭气的由来。不幸遭受如此命运的，一些凭着坚定的意志生存了下来，而更多的，则在某一时刻睡去，就没能醒来。

一开始的时候，这些气味让卡伦忍不住地作呕，而现在他已经能够面不改色地忍受了。

大概过不了多长时间，自己就闻不到这种味道了吧，他心里想着。

他尝试着坐起身来，却发现身体像是被千斤重锤反复击打过，每一个动作都无比艰难。

自那天的陨石雨袭击以来，采矿船的作业规划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反而因为和目标小行星的成功驳接而加快了进程。

奴工们昼夜不分地（在这里也的确没有什么昼夜，奴工的休息时间很大程度上取决于阿戈尔的心情以及工程进度的需要）乘着运载重型机械的升降平台前往小行星。

他们需要在小行星内部挖掘矿道，当完成的时候对入口进行气密密封。这样就可以不穿舱外服进行采矿作业了，大大提高了效率。

在黑暗的矿道里，卡伦也没办法分辨时间过去了多久。一开始他还尝试利用数心跳来计算时长，但是最终还是放弃了。

无论他是否知道工作的时长，都无法改变所有人都要工作到几乎瘫倒的事实。

他扭动着他沉重的脑袋。身边，阿塔曼静静地躺着，眼睛紧闭，似乎在努力抵御这个世界的残酷。

卡伦轻轻地摇了摇他，“阿塔曼，醒醒。“阿塔曼缓缓睁开眼睛，他的目光透露出一种深深的疲惫，但同时也有一丝不屈的光芒。

老人将卡伦的疲惫看在眼里，他伸出手握住卡伦的手，严肃地和卡伦对视：“卡伦，记住，无论如何，不要在劳动时晕倒。“

他的声音低沉：“阿戈尔不会对倒下的人有任何怜悯。”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沉默，船舱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

站在门口的船员用警棍敲击着门框，他的声音随即在货舱内回荡，“起来了，你们这群懒虫！是时候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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