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后发先至骥之良31(2 / 2)

原来李家长公子李天锡也是连年参加考试,至今仍然是一名秀才,去年州试又名落孙山,彷徨颓唐,决计不再应考,在乡间开一座私塾也罢。只是因为口吃,不受学生待见,学生流失了许多,仅有的三五个学生,书不用功读,学费从春季欠到秋季,找上门去讨,又遭学生家长挖苦。

心灰意懒,停了私塾,换成药铺的门面,望闻问切,聊为生计,再不关心读书科考之事,还奉劝下面的几个兄弟再也不要痴迷于科考。

老父亲眼睁睁看到几个儿子如此不堪,失望至极,身子骨迅速朽老下去,越来越像被那乌蝉绍了精虫的枯枝,一有个风吹草动就飘飘摇摇的了。头晚吃得杂了一些,大早晨起来蹲茅坑儿,一泡粪没有屙完,人已经中了风疾,口歪眼斜,为节约成本和方便照顾起见,李天赐卖药之余亲自为他扎针、拔火罐,老命便这样维持着。

李家其他几个公子就不必说了。老幺李襄宾本来指望长兄带个好头儿,他们四兄弟一起在科场打拼,直到大功告成。

长兄的遭际使他明白科考恐怕不适合他们李家公子,可惜了家中祖传有那么多的书籍,书籍再多又有何用呢?如今发展到这一步田地,让他万念俱灰。

他一直仰慕欧阳修的才华,欧阳公子家可以说是徒有四壁、一贫如洗,可是人家却能人穷志申,脱颖而出,飞黄腾达,恐怕这就是命运所致。

看来不信命是不成的,所谓人各有其分,不就是这个意思么?

痛定思痛之余,有一个想法慢慢在李襄宾的脑子里清晰起来:如果这一生能追随欧阳修,那也算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这次到京城来,是为了赶在新科进士们尚未赴官,特意来投奔欧阳修的。

他说:“襄、襄宾不不不才,希希希望欧阳公子不弃呢,也让襄宾做一个老书童吧,公子闲、闲暇之时,襄、襄宾还可以给公子当当个棋工呢。”

欧阳修说:“李公子糊涂了,你我本兄弟,这怎么使得。”

李襄宾说:“如如果欧阳公子不不同意,襄襄宾只只只好出家了。只要能留在公子身边,就是襄襄宾的福份了。”

欧阳修说:“李公子不要推修于不义啊。”

李襄宾说:“襄、襄宾帮忙抄抄文章,就是洒扫也也也是使得的。”

欧阳修说:“李公子,我欧阳修何德何能,敢接受这份厚爱!”

李襄宾说:“这件事体,我口拙,三、三言两语也也表表达不清,这里有事先写就的一封书信,欧阳公子抽空看看就明白了。”

欧阳修接下信,迅速看了,其中全是诚恳祈求之词,拜托欧阳修无论如何收留他一段时间,哪怕暂时一个月也好,让他跟随身边系统地学些读书做人的章程,以后再离开了也不至于一无是处。欧阳修便说:“那好吧,委屈李公子了。”

方希则腿上的皮肤给划破了,往外渗着血。

李襄宾说他有办法,出去买回一条尺把长短的黄鳝回来,找来一张草纸往地上一铺,然后拿刀剁掉黄鳝的头,倒提着,让黄鳝的血滴在草纸上,滴了厚厚的一层。

李襄宾把这张血纸放在炉子上烘干了,一片片撕下来,贴在方希则的伤口上面。也怪,伤口的血很快止住了。

李襄宾说:“这是我家祖、祖、祖传小秘方,用黄鳝血滴纸,干了就能止血。”

方希则很快恢复了。非常感谢欧阳修和李襄宾等人的厚爱,表示不论将来如何,决不再有轻生的念头,为了这些朋友也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欧阳修特地撰写《送方希则序》,其中劝勉道:“良工晚成者器之大,后发先至者骥之良。”祝愿朋友大器晚成,后来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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