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颍州不见章敬亭73(2 / 2)

也正因其在担任发运使期间的功绩,由判官为副使、发运使。后调到京城,为侍臣御史,官至工部郎中、天章阁待制。天章阁为宋皇室藏书机构。学士、直学士、待制均为皇帝的文学侍从官。天章阁待制官阶为从四品。这当然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当年章敬亭初识许元,许元腰间系的是黑色犀带。

许元曾说:“此生若能系金带,则死而无憾矣。”

章敬亭知道,这是文人士大夫的象征。宋代,不同官品的官员穿着不同的服饰,腰间所系銙带和所佩之鱼符袋是表明身份品级的重要标志。按照宋制,四品以上高级官员束金带,四品以下官员只能系银、通犀带。许元为天章阁待制,官阶从四品,当时按制只能系黑色犀带。

许元将腰系金带作为人生的终极目标,章敬亭虽然觉得这有点俗气,但许元也算得上是一个有所追求的人了。

章敬亭卖艺也卖笑,在男人圈里周旋,但同时也在寻觅可终身托付之人,那段时间,她曾想一直追随许元,但动情并未动心。

她曾经以为此生不会遇到能让自己动心的男人了。

在见到欧阳修之后,她是动了心的。虽然对她而言仅仅是单相思,而且酒场上的话不能太当真,但欧阳修是文坛巨匠,他曾红口白牙地对她作出过许诺:“你等着吧,我一定来这里做知州。”

欧阳修这句话也不全是玩笑,因为他心里始终未曾把她忘怀。

如今,欧阳修果真徙知颍州,可是一打听,章敬亭已经远嫁他乡。

欧阳修听罢怅惘久之。

欧阳修没有想到的是,他思思念念的章敬亭此时就在颍州。传说中的嫁人,只是她离开许元时留下的一种说法,她最后果真去了颖水岸边的那座寺庙。

但在这之前,她隐姓埋名一个人生活在颍州。颍州足够大,人也足够多,她寻得一处无人认识的街巷住了下来。其实欧阳修来上任那年,她因伤寒病了近两个月,以为自己会死去,却顽强地活了过来。

她曾有过一个可称骄傲的家世,父亲是南京府宣教从事,因正直不阿遭人陷害,以致家败人亡,唯一的妹妹去了杭州,而她自己也流落颍州,沦为歌伎。后与许元结识。因为许元的关系,参加了不少官府应酬。

在欧阳修出现之前,她就仰慕欧阳修,凡是能见到的欧阳修诗文她是必读的,这是做姑娘时就养成的习惯。

欧阳修的出现不知是天意,还是巧合,但她知道,自己从此再也不会关注其他男人了。

欧阳修离开颍州后,她曾经一路追随,到了滁州。那日在琅琊山上,她远远看着欧阳修被一伙人簇拥着下山去了。

欧阳修在滁州的岁月里,她有若干次接近的机会,但欧阳修身边总是有那么多的人,让她实在没有办法走上前。有一次她从欧阳修对面经过,欧阳修居然没有认出她来,这让她多少有些失望,一个人返回旅店哭了一夜。

后来她想,我为什么要找欧阳修呢?我找他做什么呢?长此以往,我会不会坏了他的英名?这些想法却是给她带来很大的困扰,因为她几乎没有勇气再追欧阳修了。但最后她还是说服了自己,她就是为这个男人而生的,即使不能与他同衾共枕,也要经常看到他,知道他的动态。

当然这是一种冒险。她不知道等待她的将是什么。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因此成为一个杀人犯。一个月朗星稀之夜,她发现琅琊山醉翁亭的位置灯火明亮,猜想欧阳修又与友人在欢宴,便沿着这条小径上了山,却发现那里只有几盏灯笼,并没有人。

她犹疑着原路返回,走到山脚小径时突然遇到了一道黑影的袭击。

那气息,那力道,已经告诉她这黑影是一个男人。男人往死里掐住她的脖颈,显然意图使她晕厥,挣扎中她的手无意触及竹下一块石头,她抓紧石头拼尽全身力气击向那个男人的头部。

毫无防备的男人惨叫着倒地,她又用石块连续猛击其脸部,直到他一动不动了才快速逃走。

应该是,欧阳修离开滁州不久,传来琅琊山上发生了一个命案的讯息。

大致情形是:在琅琊山北麓,那儿有一条两步宽的小径,欧阳修以前登琅琊山的必由之路,这条路是从通往滁州府的大道上拐进这条小径,入小径后约五十几步,有一倒船形巨石,石后有毛竹丛,一具男尸被发现于毛竹丛中。

经勘验,尸体损毁严重,疑似被石块猛烈击打致死。小径下有一条小溪,小溪边找到一沾有血渍的石块。

死者面部血肉模糊,难以辨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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