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暴雨梨花18(2 / 2)

陈北落微微一笑,道:“朋友深夜来访,不知所为何事呀?”

不过,黑衣刺客显然没有谈话的雅兴,双手一扬,便又是数十点银星破空飞出,向陈北落的胸膛打来。

陈北落神情不变,身形一幻,已让过银星,到了黑衣刺客身前,右臂扬处,一掌轻轻拍出。

黑衣刺客大惊失色,左脚猛一跺地,身子硬生生移开七尺有余,却见对方似附骨之疽般如影随形,故而虽没有完全躲过去,但是总算避开了要害。

刺啦。

黑衣刺客胸口衣衫豁然破碎,他只觉得浑身炽热难挡,好似火烧,五脏六腑更是上下翻滚,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他肚子里狠狠搅动。

“噗!”

黑衣刺客忍不住一口热血喷出,“滋滋”地冒着热气。

“咦?!”

陈北落抬手欲拍,却见黑衣刺客这口血忽然散开,竟化作了千丝万缕、细如青丝般的赤色毫光,以暴雨梨花针的手法朝他迎面打来。

这一下实在出人意表,不可思议。

可谓神来之笔。

与此同时,黑衣刺客腰身一扭,像条蛇一般绕着廊柱盘旋而上,然后凌空曲折,飞身掠上了对面屋顶之上。

这一下着,不但有他自己的力量,还有陈北落那一掌所蕴含的劲力,端的是比霹雳还要迅疾。

好一个智勇双全的铁血汉子。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黑衣男子所展现出来的坚韧、智慧与决断,实在叫人叹为观止。

陈北落剑眉微扬,不由得对这黑衣刺客生出几分敬意。

他袖袍一卷,万千红光便如乳燕投林般钻入衣袖,然后随着少年转身扬臂,复又化作无数牛毛细针,朝黑衣人落脚之处攒射而去。

黑衣刺客脚下轻点瓦片,已飞向另一座屋顶,血针全部落空。

陈北落神念一动,烛照八方,然后腾身而起,飞也似的掠了出去,紧紧跟在黑衣人的身后。

雾,本来还是轻轻的、淡淡的。

但片刻间,就已浓得像是白烟。

远处本来还有点点灯火,但是现在连灯光也已经没入浓雾里。

凄迷的夜色中,两条人影一前一后,在杭州城清冷湿润的夜风中凌空飞掠,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曾有丝毫改变,就像是一根线上系着的两个风筝。

黑衣刺客全力施展轻功,一家家宽大的屋顶,就好像是飘浮着的乌云,一片片自他脚下飞了过去,夜晚湿冷的凉风,肆意吹拂着他的脸。

一种迅疾的快感,刺激着他。

他觉得实在愉快得很。

当然,如果身后没有人时刻紧追的话,那就更好了。

屋顶,有各式各样的造型,屋顶下,有各式各样的生活,但是这世上又有几人能够比他更多彩多姿呢?

天地间十分寂静。

大多数院子里都没有灯光,只有偶尔传来一两声婴儿的啼哭声,夫妻的嬉笑声,好友聚会的交谈声……

除了这些令人愉快的声音外,自然也难免有怨偶的啐骂声,猫捉老鼠的声音,男子的打鼾声。

还有骰子落在碗中的清脆响声。

值此深夜时分,听在耳中倒也别有一番奇妙滋味。

半柱香的光景,两人已来到一座山峰脚下。

不远处烟水迷蒙,原来是到了西湖岸边,这月下的名湖,看起来另有一种动人心魄的风韵。

星光月光,洒在水面上。

清风徐徐吹拂,湖水微微荡漾,荡起满湖碎银。

杨柳树下,一艘小艇静静地停靠在那里,居然还亮着灯火,从敞开着的窗子瞧进去,船舱里明烛高燃,竟然早已摆好了一桌酒菜。

黑衣刺客身形如电,跃上小艇,转身朗声道:“朋友不辞辛苦,披星戴月而来,在下无以相待,唯备有薄酒一份,还望朋友赏脸。”

语声低沉,镇定,略带沙哑,充满了煽动人心般的吸引力。

陈北落闻言,心中暗暗称奇,嘴上轻声回道:“既然主人盛情相邀,那我也只好却之不恭了。”

身形一闪,已到了小艇梢头。

等到陈北落进入船舱,黑衣刺客一把操起长篙,轻轻一点,将小艇悠悠然往湖心中央荡去。

四面水雾,如烟如雨,小艇随波逐流,无边静寂的天地间,充满了一种神秘而又浪漫的气息,令人不觉沉醉。

同时又叫人忍不住为之毛骨悚然。

陈北落丝毫不客气,在船舱中最舒服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这黑衣刺客为何请他上船?

是自知逃生无望,还是另有埋伏呢?

莫非在这小艇上还藏有其他人?

但是,这小艇上除了他们两人之外,绝对没有第三个人,这点陈北落在踏上小艇之前心里就已经知晓。

清凉的夜风中,散发着酒香、菜香和垂杨的淡淡清香,但是陈北落呼吸到的却还有一种浓浓的杀气!

在这小艇上,究竟隐藏着什么杀机?

陈北落笑了笑,觉得事情更有趣了。

烛光摇曳,黑衣刺客也坐了下来,坐在陈北落的正对面。

他双眼瞬也不瞬,凝注着陈北落,沉声说道:“阁下好身手。”

陈北落微微一笑,淡淡道:“你也不差。”

黑衣人亦笑了笑。

他不笑则已,一笑起来,冷酷就变成了温柔,就像是冰河解冻,又像是温暖的春风吹过了大地。

陈北落心下暗暗腹诽,这人是不是深深知道自己的魅力,才故意板着一张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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