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练拳先练桩（1 / 1）

跑过小海子，跑过土坡山，跑过巴特尔家，又跑过冯家村的村委大院，才看见大刚家的三间土坯房和篱笆门，中间的屋顶上烟囱飘着淡淡的烟。我停下来大喘气，大黄也来了个急刹车，喷着白汽摇着尾巴围着我跳。

“大黄，你回去吃饭吧，冯奶奶会喂你的。”我朝大黄挥手。

“呜昂呜昂……”大黄一脸的不情愿，仿佛我不带着它就要哭了。

“你要跟着就得乖一点，不要去惹大狸花，那是人家的家。”我话音未落，大黄高兴地“嗖”一下就先冲了，好像怕我反悔。

跑近低矮的土院墙，透过篱笆门看见大刚在院子里跑圈，吭哧吭哧地冒着白汽，张爷爷正挥舞着有力的胳膊把院子雪堆铲得飞起，飞出院外到白杨树下。大黄“呼”地一下停在院门口里边，我正好奇它咋就不冲了，才发现窗户下的树墩子上，正站着威风凛凛怒目而斥的大狸花！被大狸花瞪圆的金眼睛扫到，我的心里一哆嗦。大狸花弹跳抓挠速度惊人，打遍红柳沟无敌手，它体健力大，从不亲近小孩，常常看见它带着家猫野猫在林子里跑，所到之处，鸟飞兔逃。

“呲———”随着大狸花的慢慢站起，大黄四爪抓地，腰往下沉，露出了威胁的大白牙，大狸花眼中冷静炽烈的怒火在积聚，瞄准了大黄，我看傻了，大黄要倒大霉了！

“坐下！老实点！”头顶一声断喝，张爷爷的声威震住了两个冤家，它们缓缓坐下，目光仍然牢牢锁定对方。

“张爷爷。”我恭恭敬敬抬头叫人。

“嗯。”他应了一声，浓眉下咪着的眼睛闪过一丝疼爱的光，侧脸看向大刚，目光又凌厉如常。

“现在扎马步，分针到9停。”张爷爷“咔”示范一个动作后，把大刚的胳膊腿摆了摆正，我看了一眼放在外窗台上的鸡啄米钟，心想大刚这下可以歇歇啦，不用再跑圈。好奇心起，我也站了一个扎马步姿势，心里想这还可以，不难的。张爷爷看看我，目光停了几秒，默然离开去飞雪。大刚一脸的汗，头上脸上都冒着白汽，大黄和大狸花转移了目光盯着我们，努力想搞清楚我们怎么就一动不动了。很快他们的目光里就增加了同情，胳膊越来越沉，腿越来越酸，我的汗也淌下来了。我咬紧后槽牙，盯着那个鸡啄米钟的鸡头一点一点，发现那个鸡越来越可恶。大刚的脸上也是倔犟的坚持，大狸花仿佛叹了一口气，跳下树墩子，跳上矮墙，飞身院外，呼啸山林去了。大黄“呜咽”一声，低下脑袋，不忍再视。我努力把注意力从身上扯出来往远看，发现冬天比任季节都纯净透明，目光穿过稀疏的树枝可以看到遥远的雪山上有群鸟飞起，点点痕迹渐渐消融在蓝天里。我努力去听远处的鸡鸣狗叫，牧人甩起的响鞭声，马车的铃铛声，赶马车人的歌声，歌声清越而又悠长，在这晴朗的冬日里，他在唱什么呢？歌词是维族语的，听不懂，我只能听懂简单的维语称呼，比如爸爸妈妈之类的。

一回神，我就发现身上的每一个地方都在呐喊，在颤抖。我看向大刚，他的眼里有星星闪烁，他在看着张爷爷一副死都不服输的样子。我把目光投向了蓝天宇宙，努力去想天上的神仙在干什么，就是不能想自己在干什么……

“咚”的一声，大刚坐到了地上，我看向那个鸡闹钟，到9了！我看上了窗户下那个树墩子，就是大狸花的宝座，一动，腿却颤抖地走不成直线，短短十几步路，歪歪扭扭，哆嗦到我怀疑人生！

等我坐定，元神归位，力气恢复，大黄跑到我旁边安慰地拱着我，我的心突然明白过来大事不好，是非之地，不可久留！我撒腿就跑，边逃边喊：“我可没答应练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