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浴兰汤兮沐芳(1 / 1)

信写完就让去场部办事的人帮忙寄出了,顺便再查查我们家的包裹。信一走兰兰就说还有很多话没有写,还没告诉左妈妈桃花都开了,前几天张爷爷和冯奶奶去挖药了,我们家的一只老母鸡攒了二十六蛋,开始孵小鸡了……

看着忧愁的小小的人儿,我突然想起来,这几个星期都忘了给兰兰熬药泡腿脚了!以前妈妈在家时,一般一个星期左右要用药浴给兰兰先泡腿脚后泡澡的。开春开学了,大家都忙,谁也不能像妈妈那样的仔细,事事都妥贴。特别是我,一心争强好胜的就想学习好,到了晚上就写字算题,也忘了想兰兰的问题。以前妈妈在家这事根本就轮不上我管,这几个星期天洗澡兰兰都跟我洗一个大澡盆,我把药浴忘得无影无踪。

找出一个大钢精锅,找到妈妈存在库房里的专属兰兰的草药包,拿了一包放在锅里放水熬煮。这些草药包都是用纱布打着结包好的,熬完以后的药渣丢掉,纱布晒干还要接着用,我看着妈妈这样做过无数回。再烧一大壶开水敞着盖子放凉,等会儿掺在小澡盆里。人先泡腿脚一刻钟,整个人趴下再泡在水里二十分钟左右,中间水温低了加热水。仔细回想一下妈妈做这件事情的流程,觉得没有步骤错误,就把大小澡盆拖出来放好,我和兰兰要换的衣服放好,还有肥皂,擦脚布,毛巾,凳子都放好。

冯奶奶和张爷爷不在家,张奶奶管着我们三个孩子的三餐,还有三个家的鸡鸭,还有一些杂活每天都能让他忙的停不下来。星期天大刚也要把自己家彻底打扫一番,洗澡洗衣服的。

把炉火烧得旺旺的,屋子热了,拉好窗帘,插好门,先在大澡盆里放冷水再加热水,我的简单,先洗。兰兰的药熬好放地上要等降温下来,她的药浴水用的全是开水,左妈妈说过不能用生水的。热气腾腾的屋子里,我快速的洗好澡,把妹妹兰兰也安顿到了小澡盆里。感觉热的浑身是汗,擦干后换好上干爽的衣服,把火继续烧旺。兰兰舒服的拍打着小脚丫,哼着歌。我学着妈妈的样把脏衣服收在大澡盆里,用洗澡水先打肥皂搓洗一遍去污退灰,再用小盆干净温水泡一泡搓一搓,换两次干净温水就好。等衣服洗完洗好,大澡盆里的脏水就满了。

衣服洗好兰兰泡的也差不多了,给她搓搓,洗洗头,用软毯裹起来,把她抱起来放在热炕上,炕上暖乎乎的。记得妈妈说过,洗完澡不能马上出去吹凉风,尤其是兰兰。小丫头现在自己会穿衣服了,让她自己穿,我来给她擦头发。收拾好后,让她靠在暖暖的火墙上烘干头发。我头发少干得快,出去晾衣服,倒洗澡水。

衣服晾在外面铁丝上,洗澡水均匀泼在了大院子里,收拾好盆子、板凳、地面,挂好毛巾。我累得又出了汗,脱鞋爬到炕上来休息,发现兰兰的歌声停了,原来是歪着头睡着了。我把她放好,头枕在枕头上,盖好被子。真累呀!想想我一个人照顾兰兰一个下午都很累,左妈妈和奶奶们照顾我们一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没有一天能休息的,可能更累。节日也要忙从不放假,还要给我们做更多好吃的好穿的好玩的。如果我们生病了,大人们又累又忙乱。妮妮和秀秀现在动完手术了,不知道妈妈有没有时间能好好睡觉吃饭,当妈妈当大人太不容易了。

想到这里,我就觉得歇过来了,还是当一个孩子好,如果你干活好,就有人夸你能干;如果学习好,老师和同学就会鼓掌表扬你,学校还会给你发奖状,大人们还会夸你聪明。孩子无论那样做的好,都会有无数的荣誉等着。而当妈妈累死累活的也不会有个奖状发给她,当爷爷奶奶也一样,大人们不需要奖状吗?还是说当一个人长大了,把一切事情都做对做好是应该的?

想得我都有点迷糊了,不想了,还是起来写字算题比较简单,尤其是数学题,都有正确的答案。找到正确答案的过程,就像玩捉迷藏,终于把那个藏的最深的小朋友给逮出来了,太让人开心。

在干净的纸面上铺上我整齐的字迹,看着非常有成就感,它们就和返青的绿油油的麦苗一样,显得特别精神。王老师说的对,学习对我来说真的就和玩一样,是一个让我特别有成就感的游戏。一旦我进入书的世界,周围的声音慢慢隐去,只剩下一起游戏的文字和数字,我们欢欢喜喜一起玩。

立春后天黑的越来越晚,黄昏前奶奶和大刚一起过来了。果然,张奶奶表扬了我们自己洗衣服洗澡,大刚和我一起喂了狗和鸡,张奶奶做饭。摇醒贪睡的兰兰,我们四人一起吃了一顿简单的晚饭:一大盘炒黄豆芽,一盘两参面(玉米面加白面)的热饼子,还有香喷喷的奶茶。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新鲜的蔬菜,大白菜已经吃完,洋芋(土豆)发芽了要切块做种子种到地里去,菜园地头只有几垄去年秋天没有挖的老葱,雪一化,现在返青了,清甜可口,天天用来爆油花,做成葱油饼,香极了。

张奶奶三天两头生黄豆芽和绿豆芽轮换着当菜吃,好在天暖以后,鸡下蛋越来越多,我们每个人至少一天都能吃一个鸡蛋,多的时候吃两个。

天一黑就能想起没回家的人,我们先说起了在城里的左妈妈、妮妮和秀秀,手术后不知道他们天天吃什么,睡的好不好?又想起在野外挖药的张爷爷和冯奶奶,也不知道他们晚上吃饱了没有,他们的干粮还有吗?吃完了就该回家拿干粮放药材了。在野外挖药,晚上住的是地窝子,也不知道倒春寒的冷,他们能不能扛得住?妈妈和妹妹们至少有屋子睡,张爷爷和冯奶奶是住野外地窝子里,情况更差一些。说着说着我们说不下去了,忽然感觉坐在热炕上的我们简直就像神仙在天堂里俯看人间。

人真是不抗念叨的,一念就有回音,突然听见拍院子门铁环的“哐啷哐啷”声,大黄亲切的汪~汪~的欢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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