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世间行乐亦如此62（2 / 2）

一概不知，只觉得这老旧腐朽的渡口早与天地融为一体，似乎就应该安静的呆在这里。

启明山将一纸遗信掏出，回望龙且老将军。

他苍劲的身体站的笔直，有力的点点头。

得了许可后，启明山终将手掌燃上龙焰，点燃信纸，让这一纸悲伤化作满天星火，消散在青山绿水之间。

点点火光随着微风飘荡、飞扬，最终消失。

此时方知，古来万事东流水啊。

启明山想着，心中困惑竟然也恍然间自顾自解开。

一股暖意涌上神识海，竟是那许久未见长进的修为有所突破。

但启明山此时并不想顾此，他只想再多看这青山流水几眼。

入夜，墨屠苏早已睡去，只有启明山一人独坐庭院中，任由皎洁月光洒在身上，心中万般所想皆是修仙。

此刻的他，神识海前所未有的清明完整，一湖不大不小的清泉在其中盛放，细细观之，只觉灵气充裕繁盛。石壁之上，二十金光大字明晃晃金灿灿几如白昼一般耀眼！大荒吞天诀催动着天地灵气向启明山周身汇聚，最终经由全身经脉汇进五脏六腑，经全身炼化后再传入神识海。

在神识海的另一处，第一洞天中，灵气经由大荒吞天诀加持后，裹挟大道法则运进这里，一团红如炽火的龙血静静漂浮在灵气汇成灵泉之中，任由滋养。

启明山感慨，这真龙一滴血还真是够劲！虽然时常需要分出精力压制，但是原先暗红的血液经由灵气滋养，此刻也是鲜红如此，甚至恍然间凝成龙蛋状，其中似乎还能看见几分龙胎之影。

再回到神识海中，启明山能感觉到，自己本身已是练气大圆满，有了今日那番感悟突破，距离筑基已经是前所未有的接近！甚至所谓半步筑基都不能形容！如果说这筑基瓶颈是一扇牢固的铁门，启明山此刻就连那一帘薄纱都见不到，只有一扇空空荡荡的大门，只要迈步便可突破。

但他不行。

启明山能察觉到，一股不可见的大道威压慢慢凝聚着，自己一旦突破，便会化作最可怕、最骇人的雷劫袭杀自己！而且据夕云所讲，太古时代，各个圣体突破时所遇雷劫便已经是超乎常人，甚至有金丹圣体连遭三重雷劫！若非灵宝护体怕是要被生生劈做肉酱！

如今时间大道重铸，破碎圣体为天道所不容，所遇雷劫只会大不会小！且不说是否可以安全渡过，若是连累了身边人也绝非他所意想。

更重要的是，他此刻道心不稳。

世人皆道成仙好、修仙妙，与天同高、与地不老。

但又有谁真正成了仙？又有谁真正可俯察天地无穷、神游浩渺乾坤？能入得军团、修得金丹，已经是不可多得的大福分、大机缘！

然，二百年后亦莫过尘土飞扬，碎散天地中。

在这之前，启明山不过是遭世事裹挟，自顾自在成仙路上向前，身边佳人挚友良师相伴，自然充实。

自己所有的，不过是一股少年意气、一股保护挚友爱人而生的执念。

想成仙、想无敌，此心绝对不够矣。

古来成帝而问鼎天道者，或无敌一代、横推天下无所敌，或道心恒在、百转千回无迷惘。

启明山直起身子，皎皎月光清冷无言的映照大地，如此安静的夜，没有蝉鸣、没有风声，甚至就连自己的心跳似乎都更静了。

他本已经习惯了吵闹的日子，毕竟再安静的时候，至少还有夕云作伴。

自从她走后，启明山总是觉得心里缺了一块，就好像完整的灵魂被人生生剜下一层来。

想至此，心中更是难免酸涩。

他恍然抬起手，两个乌黑的戒指在月光下闪着银光，这是夕云的戒指。

说来也真是巧合，那本已经沉寂万年又万年的残魂竟被自己得到，连带着两个戒指也一并送给自己，莫非世上真有因果不成？

黄粱经里的十年，启明山无聊时已经将这戒指里的杂物都翻了个遍，据夕云说，这是她筑基之前所带的空间戒指，里面自然不会有什么惊天动地的灵宝，只有碎晶些许、残功几部。

已经一些姑娘家的杂物衣服，统统都被启明山整理好收纳起来，也许是待她以后再用吧。

想至此，他本想退出戒指，余光最后的扫视一遍，终是被一把残剑吸引。

这残剑上什么也没有，就连做工、材料都不甚精致，半个剑身被重物自最中间砸断，只留下连剑刃都称不上的半块剑根。

意念一动，启明山已将这残剑握在手中。

月光下、春风中，百般思绪愁肠，最终也只做剑气惘惘。

启明山挥动残剑，不自觉的摆出姿势，那是夕云教给自己的第一势，也是自己挥舞了上万遍、最熟悉的一式。

势起、剑落。

世间的一切都更静了，就连月光都逐渐了无颜色，周身的青瓦白墙逐渐虚无、脚下的石砖路越发光滑···

“徒儿，可想吾也？”

启明山恍然间抬头，周身已无一物，唯余星空闪闪、月光晃晃。

“这是吾在临消散前，将最后一丝剑意注进残剑之中，吾知二自来坚强，但想必总有上下追求无所得之迷惘。”

“所以你将剑气注进残剑，你知道我会在这时候来······”启明山忽的多了几分娘们的婆妈，眼眶已是满含热泪。

但说到底，这也是残魂分出的一缕残魂，任凭夕云生前再无敌、再强大，这一分又一分的残魂也已经没了自主意识，只是一具留言答录机一般的存在。

甚至说不上残魂，这只是留下的一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