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 / 2）

陈末大吃一惊，直到此刻，他才如梦方醒，回过味来。

陈末一向自负，他非常嫉恨四哥陈元，认为他才是这个家，最应该好好培养，去读书识字的人。陈末打心底看不起五哥陈余，没想到，恰恰是这个，自己看不上眼的五哥，竟然看问题如此通透。

这个家，每一个人，似乎都不是省油的灯，大家都在玩高端局，只有自己坐在小孩这一桌……

五哥陈余的随意指点，就让陈末在茅塞顿开之余，又陷入了极度不自信之中。

陈余安慰弟弟道：“大姐很看好你，昨日，我见着她了，她还说，想给你谋个堂倌的差事呢。”

听到五哥的安慰，陈末抬起了头，他犹豫了一下，问道：“五哥，难道你真想一辈子，就这样过下去么？”

陈余不理会弟弟赤裸裸的挑拨，他故作深沉，说道：“全家都围绕四哥转，指望他学有所成，能够改变我们的命运。这是老爹很早就定下来的策略，这是改变不了的，除非你不想待在这个家里。”

陈末低头想了一会儿，委屈说道：“五哥，做工其实也很辛苦的，要受大师傅的打骂，磋磨，赚的钱还落不到自己手上，我不想供养四哥……”

陈余故作不知，说道：“那就只有像父亲那样，下地种田……”

陈末哇得哭了起来。眼泪像不要钱的往下坠落。

“五哥，我也不想下地种田。”

陈余冷着脸说道：“谁愿意生来就当牛做马？这不都是你我的宿命么？”

这些话，与其是说给小六陈末听的，不如是他说给自己听的。自从劫后余生，陈余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只是无论怎么想，他都找不到答案。

打击了一下自命不凡的小六，陈余的心情大好，想到了那漫山遍野的枯木，以及葬身于的‘村中四霸’，陈余脸上露出了少有的决绝之色。

将陈末送回家，陈余再度前往二担山，再一次检查了一遍自己做下的手尾后，陈余又砍伐了一棵枯木，将它拖下了山岭。

再次回到家，不用方芹吩咐，陈余走进了柴房，径直来到草堆跟前，搓起了草绳。

十米长的草绳才换一文钱，三十米长的草绳，也不过才区区三文钱。

即便是陈余这样的熟练工，平常搓完这些草绳，也差不多要一个时辰。

只是这一次，情况似乎有些不一样，因为陈余有许多‘帮手’。

第一个过来‘帮忙’的是二姐陈芸，自从昨天，两人短暂交谈过后，陈芸意识到她这个四弟，是个颇有胆识谋略的人，她专门过来，一方面是想修补一下两人的关系，另一方面，她想要听一听陈余的意见。

搓草绳没有什么技术含量，陈芸平素是不会帮陈余干这活的，难得她肯坐下来帮自己。陈余一整天不在家，他也很想听一听，他这位二姐怎么说。

“没遇到什么糟心是吧，看破不说破，这是明哲保身的生存之道，黑吃黑，不是你这个年纪可以玩的，离开镇子后，你最好还是小心一点。”陈芸提醒陈余道。

陈余点了点头，陈芸继续说道：“老妈她们应该收了黄家一笔生活费，嗤，这笔钱最终还是落到了老四身上。”

陈余没有言语，这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

陈芸又道：“老妈看顾得紧，估计是专门为了二少爷过来的。”

陈余道：“需要我帮忙吗？”

陈芸摇了摇头。她低声说道：“这都不算事，我能够搞定这一切，需要帮助，我会跟你说的。”

姐弟二人又交谈了几句，陈芸这才离开柴房。离开前，陈芸还给陈余留下了一大块咸菜疙瘩。这可是陈余从未享受过的待遇，并不是二姐陈芸小气，而是这种待遇一般只有老四和老六才能得到，陈余真的有些莫名的感动。

二姐陈芸离开不久，三姐陈招娣，小六陈末先后也来到柴房，他们说的话大同小异，都是过来，和他修补关系的。陈余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这个家这么重要的人物，他都有些感到不真实起来。

黄俊彦最后也来到了柴房，他是唯一一个，向陈余讨主意的人。

面对被雨水浸泡的账本，陈余也感到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