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2）

陈家的女儿们出嫁晚，这在外人看来是陈家挑剔、彩礼要得多，但实则是陈复新和方芹想要尽可能地利用女儿们在家的时间，压榨她们的剩余价值。陈珍的婚事就是这样一拖再拖，直到拖不下去，才勉强将她嫁给了王福荣。而省下的银钱，最终都花在了陈元身上。

陈家的子女都心知肚明父母的心思，他们对此深恶痛绝，但在孝道的大旗下，加之方芹的精明和陈复新的威严，家中的孩子只能默默忍受，按照父母的安排行事。陈余在接到方芹交代的任务时，总是左耳进右耳出，不把它们放在心上。

在这样一个重男轻女的社会里，陈余不得不承认，他在陈家是最被边缘化的。他比不上弟弟陈末，也比不上两个姐姐陈招娣和陈芸，他感觉自己在家中就像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方芹给陈余画着大饼，告诉他要忍耐，未来是美好的，前景是光明的。陈余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听着母亲的唠叨。他清楚自己在父母心中的位置，他存在的意义，仿佛就只是为了给四哥陈元提供支持。

“元哥儿在青岚学院的开销很大，作为他的亲兄弟，你应该多出点力。等元哥儿考取功名，他一定不会忘了你这个出力最多的兄弟……”

说到这里，方芹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轻声问陈余，“听你大姐说，你想去做工，想跟着你姐夫做生意？”

陈余听到母亲提起这件事，心中有些赌气，“大姐已经训斥过我了，说我眼高手低，不是这块料。”

方芹顺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你当然不是这块料。你看看你自己，这么笨嘴笨舌，半天都蹦不出一个屁，一点都没有眼力见，就这，你还想学做生意？”

陈余心中窝着火，但他不想和方芹争辩。他强忍着怒气，“我已经没有这个心思了。”

方芹白了儿子一眼，又柔声说道：“你是有一些小聪明，不然也不会给黄少爷出那么一个主意。不过你终是要继承你爹的衣钵，你去想那些不着边际的东西做什么。”

陈余内心反感母亲的说辞，感觉她仍然将自己视作牛马，但他最终没有反驳，而是将不满的话咽了回去。

方芹在柴房小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只留下陈余一个人垂着头，生着闷气，默默的工作。

就在这时，屋外一阵喧嚣，陈余心头一紧，想起了自己与村中四霸的事情，他腾的一下，从地面上站起，全身都戒备了起来。

而这时，他已经听到了老妈方芹打开院子门，与人交谈的声音，他这才知道，原来是镇上的打猎队回来了。

前些年，二担山常有野狼下山，周边的村子，还有青石镇，时常遭到这些野狼的祸害，为此，镇子上每年都会延揽周边村的好汉，在农闲时候，进山打猎。这一次，是他们回来，闹出的动静。

肉食金贵，这年头庄户人家，一年到头很难吃到肉，青石镇偌大的镇子，一天也只不过宰杀一头猪。山中的野味，是很好的肉食补充，同时野味的价格通常也比家猪只贵一点点，镇上的人还是很愿意花费一点积蓄，买一点野味的。

打猎队的五个青壮，受到了镇子上众人的追捧，他们一共带回了十来只野兔，七八只山鸡，此外他们还猎杀了一头两百来斤的野猪，四头二三十斤的小野猪，三只六十来斤的野狼，以及一头快五百斤重的大黑熊。

装载猎物的车子，满满当当，打猎归来的汉子，他们受到了镇子上民众的热烈欢迎。

同样是经常进山的人，陈余只是在山的外围砍柴，他可不敢深入二担山的深处，这些进山的猎人，都是英雄，他们当得起大家追捧崇拜。

陈余不是没有考虑，像石铁匠他们那样，加入打猎队，进山打猎过活，只不过，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且不用说他的年龄不够，就算他已经成年，陈复新方芹，也不会允许他加入打猎队。

陈余没有像家里其他人那样，疯跑出去，迎接打猎队。他非常冷静，想着这些下山的打猎队员，他们会途经枯木林，陈余的心情反而是有点紧张。

隔了好一阵。出去看热闹的人纷纷回来，陈余注意到陈末和陈招娣手上都提着的野味，他稍微感到有些讶异，毕竟天气热，肉食类的物品，不经储存，不过想到家里还有一个暂住的黄俊彦，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过了一会儿，方芹也回来了，她再度找到了陈余。

“听打猎回来的人说，山口那边出现了一片枯木林……”

听到方芹说起这事，陈余不禁浑身都紧张了起来。

“那林子虽说往山里近了点，不过你砍起柴来。也轻松不少，这几日你砍柴可以往那边去看看，不过，不能再深入了。”

原来说得是这个，陈余只觉得自己浑身一阵轻松。

方芹交待了陈余之后，她又说道：“能进山打猎的人，都不是寻常人，你不要觉得，他们行，你也可以。要知道打猎队他们是团队进山，分工明确，又是有多年打猎经验的人，别说你还未成年，就算你到了年纪，我也不允许你一个人独自进入深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