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终极冒险（2 / 2）
＂先行官，我们不能没有您啊！＂中山萍声音中甚至带了一丝哭腔。
＂中山女士说得对啊……＂＂我们不能失去先行官啊……＂劝阻声再度响起。
＂诸位，＂陈其雅提高了音量，＂我已经决定了。请原谅我，我并不是一个伟大的领袖。甚至你们有些人可能会觉得我这样做有些像逃避责任……但是我不愿意就这样让层叠座被入侵者蹂躏。为了层叠座，为了帝国，我愿意牺牲我自己。＂
＂先行官，让我去吧，我去巨像座！＂中山萍再度恳求道。
＂我来吧，先行官！＂＂我愿意去巨像座！＂＂……＂伴随着中山萍的话语，底下的众人也都纷纷请愿，表示自己愿意去巨像座。
陈其雅环顾四周。沉默片刻后，他举起了一只手制止了众人，进而抬高音量道：＂对不起，诸位，作为帝国先行官，我必须亲自承担这个风险。中山萍，我出发后，由你担任代理先行官，层叠座的事情，就拜托你了。一些安排，我已经让秘书们写好文件，会交给你过目。接下来的会议，由你主持。＂
在众人不断的恳求声中，陈其雅再度摆手制止了他们，随即站起身，离开了会议室。见状，维宇成也迅速向大家鞠了一躬，随后快步追上了陈其雅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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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炽焰星等待了一周后，这支由旅客、科学家、军人和帝国官员组成的跨星系航行飞船队终于进行了一次同步折跃，抵达了六光年以外的白阳星系。在星系的最中央，这颗质量只有新阳星二分之一、半径更是只有新阳星千分之一的白矮星，正以其最后的生命力，向着它唯一的一颗岩石行星播撒着温度。而在白阳星和这颗行星白阳I星连线的拉格朗日点上，运行着先驱帝国迄今为止最宏伟而最震撼的工程杰作，它剥夺了抵达白阳I星接近百分之六十的辐射能量，让这颗半径甚至比白阳星还要大的行星在近千年里都处在日环食的阴影之中。
陈其雅所乘坐的飞船从白阳I星同步轨道的航天站再度出发，静悄悄地划过宇宙空间，飞向五百万公里处的那个庞然大物。在这艘重型运输船上，同时还乘坐着十名全副武装的敢死队战士，他们将在这次的旅途中守护先行官的安全——如果这次旅途真的实现了的话。
＂你知道这很可能是送死，还愿意跟着我去？＂陈其雅冷不丁问了一句。
＂我没什么好怕的。＂一旁的维宇成扭过头来，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要真见到了神，您肯定需要一个会圣灵语的人，那我当然是最佳人选。＂
陈其雅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知道吗，我这辈子，做过很多疯狂的事情……就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疯狂事情……＂他仿若喃喃自语般说道，眼睛里流露出无限复杂的神情，＂但这次的疯狂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了以前所做过的一切……呵呵，我竟然打算亲自去寻找那个传说中的神……＂
维宇成默不作声，安静地聆听着。
＂我还记得，当初和妻子在人造子宫迎来儿子建安出生的时刻……他的脸肉肉的，一双眼睛跟他母亲一模一样……我还记得，当时的那种心情，还有那种沉甸甸的责任感……＂他再度呵呵笑了两声，＂你还年轻，宇成……你本来值得享受人生的这种时刻……＂
＂也许吧，先行官。但是人生不也总是充满了各种幸福和遗憾吗？我出发前就想清楚了，跟着您的这一趟旅途，不论结果如何，都是我人生中意义最重大的一次经历，重要得可以让我抛下一切跟随您，无论是学术还是名誉，甚至是生命。＂
＂你很通透，小伙子。但这是为什么呢？＂
＂就像您所说的，是因为沉甸甸的责任感。＂
一股暖流忽地涌上了陈其雅的心头。他扬起了嘴角，转过头看向舷窗外。一抹巨大的阴影，开始渐渐吞噬了白阳星的光辉。
＂哦，我们快到了。＂
首先与白阳星发生遮挡的，是一根触角似的巨大管状物体，它从舷窗一个的角落一直延伸到另一角落，由于在其背阳面观测，呈现出完全漆黑的颜色。陈其雅伸出大拇指比划着估摸了一下，现在那个物体距离飞船有约摸五六千米远，依旧占据了三分之一个舷窗的大小，那么它的直径少说也在五六千米以上！
＂这太壮观了……＂维宇成也来到了舷窗边，和他一起观摩着这个宏伟的物体。
＂壮观吗？＂陈其雅神秘地笑了笑，＂它只是星能钻机的其中一根聚光管道。这样的管道，还有八条，只不过在我们的位置看不见。它们同时连接着反物质聚能环——一会我们就能看到了。在聚能环的内侧我们看不到的地方，是电磁透镜，它会把白阳星的所有带电粒子全部聚焦捕捉到聚能环里。＂
＂先行官，您懂得可真多……＂
＂这没什么。多点和科学家和工程师们聊天，你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飞船一边反推减速，一边继续航行了一个小时左右，直到陈其雅所说的聚能环开始进入视线。
此时飞船里的每个人都极力地望向舷窗外，试图看得更仔细一些。但很快他们就明白了过来，根本无需这么费功夫。当那团漆黑的阴影逐渐从舷窗的一角升起，直至完全将其填满的那一刻，人们心里都想到了同一件事：聚能环这个名字，并不足以描述他们所看到的宏伟人造天体。
他们看到的，是一个由同心圆阵列构成的宏伟天体，一环套一环地，铺满了整个视野。在每个环中间，又填充着更多稍小的同心圆环阵列，沿着同心圆轨道缓慢转动，像是太空中的某种优雅的剪纸艺术，让他们不禁想起来数学上本轮和均轮的概念。在这些小同心圆里，还分布着更多圆形的小物体，陈其雅猜测那也是同心圆阵列，只不过从他们这里看去，已经没法分辨出更多的细节了。这嵌套的阵列在结构上自相似的，因而它能达到能量捕捉和储存的最大化——从数学上讲，分形维度本就是比它看上去所处的维度要高那么一些的。
一直到飞船内部的红色警示灯亮起，陈其雅这才将目光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这个令人着迷的嵌套状星环。他知道这根本不是重点，接下来准备发生的，才是此行的真正目的。
＂星能钻机正在蓄能，预计释放时间在三十分钟后。大家可以进入保护舱了。＂飞船的广播说道。
依照指令，陈其雅和另外的十一人一齐走到了船尾的那一排保护舱处，那里的每个保护舱仅容纳一人。在躺进去之前，他探出头，目光正好与维宇成那双湛蓝的眼睛相遇了。
对方嘴唇蠕动了几下，似乎在组织着语言。过了好一会，他才开口道：＂祝您好梦，先行官。我们巨像座见。＂
陈其雅微微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径直躺了进去。舱门自动合拢，保护舱开始灌注一种含氧氟化物保护液，从他的脚底开始，液面迅速上升，直到没过了头顶。
浸泡在液体中，他只感觉温温的，很舒服，甚至于不需要张嘴呼吸，氧气便能从体表的每一处吸收渗透进入组织。渐渐地，一股强烈的倦意涌了上来，他逐渐忘却了启程的紧张，忘却了层叠座的战争，忘却了一切……
在昏昏沉沉中，他隐约能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距离发射剩余5秒。＂
＂距离发射剩余4秒。＂
＂距离发射剩余3秒。＂
＂距离发射剩余2秒。＂
＂距离发射剩余1秒。＂
＂祝你们好运。＂
咔哒一声轻响，世界终于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漆黑，陈其雅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