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至亲遭遇冷落,遇二流乱对诗词。35(1 / 1)

此时的金宝精神百倍,装好行囊,将钱收藏好。又将雨衣包了小包袱背在肩上,一防天气不测,又去租了辆车子。然后二人才乘车上路。

一日来到吴泾镇。略问管府,人人皆知,指引了方向门牌。二人来到门前一看,果然气象不凡,是个殷实人家。原来万容的姑父名叫管忠,作皮货生意,为人固执,有个吝啬毛病,处处精打细算,是个要财不要亲的人。

他与万家虽是郎舅,却不是一路人。只因万老先生是个堂堂镇长,以为将来必能发迹,故将自己的女儿管影自幼就与万容定了姻亲。不想后来万老先生病故,收到信后,他就有些想反悔,又碍着老婆万氏,不好意思说。谁知二年前万氏一病死了。他就绝意的要断了这门亲事,因此连信也不通了。后来他又续娶了马氏,这妇人又是个面善心毒之人。还好她很疼这个女儿。她疼这女儿有她的打算。只因管忠每次提起万容,便唉声叹气,说当初不该定这门亲事。已露出有退婚之意。马氏便暗怀鬼胎。因她有个侄子名叫马标,与管影年纪相仿。她打算把自己的侄子招上门女婿,就是将来管忠死后,这份家业也逃不出马家之手。因此她才疼爱管影,又叫侄儿时常在管忠面前献些殷勤。管忠虽然喜欢,无奈马标的相貌不扬,又是个文盲,因此管忠总不露口风。

一天,管忠在家中,偶然想起女儿管影年过二十,万容那里杳无音信,听说他家道困难,难以度日,惟恐女儿过去受罪,怎么想个法了把亲退了才好。正在烦思,忽见有人进来告知:丹阳县的万容来了。管忠听了,吃惊不小,顿时就没了主意,半天说道:你就回复他,说我不在家。那人刚要转身,他又叫住问道:是怎么来的?那人道:穿着干净的新衣服,坐着车来的,还带个小哥,甚是整齐。

管忠暗道:万容必是发了财,才来奔亲。幸亏细心一问,险些儿误了大事。忙叫那人快请,自己也迎了出来。

只见万容穿着干净新衣,又搭着俊俏的容貌,后面又跟着个伶俐小哥,身后停着一辆车,不由得心中羡慕,连忙向前相见。万容即以子侄之礼相拜。管忠不好意思受,谦让再三才受半礼。彼此就坐,叙了寒喧。家里人献上茶。万容便惭愧说到家业零落,特奉母命奔亲,完事,申城会考,并有家母书信一封。说话间,金宝已将书信拿出来递给万容。万容又呈与管忠。此时管忠却把黑脸面放下来,不是刚才那等欢喜。无奈将书信看毕,更是烦了。随后吩咐家人,将万容送到东面花园书斋居住。万容还要拜见姑母。管忠道:你姑母身体不爽,改日再见吧。万容看此光景,只得跟随家人上书斋去了。幸亏祁钟替万容治办衣物留了钱财,不然管忠才不肯收留。

在说管忠装了书信来到后房,忧容满面。马氏问道:你这是为何事如此烦闷?管忠便将万容投亲一事细细的说了一遍。马氏初时听了也是一惊,后来便假意欢喜,给管忠道喜,说道:此乃一件好事,你该当做的。

管忠听了,不由的怒道:什么好事,你往日明白,今天糊涂了。你且看书信。他上面写着,叫他在此复习,等待会考。这个吃花得多少钱?再者,若考好了,还有许多的应酬,若不好叫他在这里完婚。过完密月,叫我把他小两口送回丹阳去。你算算,这得花多少钱,最后我落个人财二空。你如何还说我该做得?岂有此理!马氏趁机便深管忠的口气道:依着你,这事怎么办呢?

管忠道:我也没什么好主意。就是想把婚退了,另找个有钱的女婿,省得女儿过去受苦,也免得我将来受累。马氏见管忠吐出了退婚的话来,她便随机应变,冒出坏水来了。对管忠道:你既有此心,暂且将万容在花园书斋冷落几天。我保不出十日,让他自己退婚,叫他自己就走了。管忠听了笑道:真能如此,方去我心头大病。

两人在屋内计议,不防被婶娘刘氏从窗外经过,这些话全都听到了。他急忙奔到管影的小楼,来到房间,见了管影,一五一十全都说了,便道:孩子不可为俗礼所

拘,仍作闺中之态。一来解救了万容,二来也救了你舅妈。此事关系非小,不可因小节而坏大事。孩子早点拿个主意。管影道:我母亲又不在了,我向谁拿主意呢?刘氏道:我倒有个主意。他们商量不出十天,咱们就在这三五天内,你与万容先不论夫妻,仍是兄妹,写一字条,我送去约他在后书房夜间相见。将原委告诉万容,你可有私房赠些给他,叫他另找个安身之处。如能考出好名次,那时再来奔亲,你父亲也就不会不同意了。管影闻听,虽有不肯。刘氏又百般劝解,管影方才应允了。

但凡每个人都有私念。像婶娘刘氏这种私念,是为了顾乃万容,心疼侄女,是一片好心。这种私念是善念。竞有一种人,无故一心私念,也是贪念,弄得他自己魂不守舍,仿佛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坐卧不定。就是马标这小人,自从听见他姑妈有意将管影许配于他,他便每日跑破了门,不时的往来。若遇见了管忠,他便卑躬下气,假模假样。那一脸的诌笑,便叫人食难下咽。管忠见了,总不合心。若是管忠不在跟前,他就和姑妈嬉皮笑脸,百般的央求,姑妈在管忠面前玉成此事。偏偏有一天,凑巧管影与马氏闲谈。这小子他就一下子跑进来了。管影转身想走,马氏便道:你们是表兄妹,也是亲戚,彼此见了吧。管影无奈,点头一揖。他也作了一揖,半天没直起腰来。那一双贼眼,直勾勾地看着管影。

管影转身回了小楼。心中暗道:真不是人,那有看人那么看的。

马标自那天见了管影之后,他便思谋的狠,恨不得立刻到手。天天来管府探望。这一天刚到门口,见门前停着一辆车,便问家人:这车是那来的?家人回答:是送丹阳万家儿子万容的。他一听此言,就犹如平空打了个焦雷,只惊得目瞪口呆,半响才回过神来。暗想:此事可怎么办呢?只得来到正厅,见过管忠,见他愁眉不展,他知道:必为此事发愁。想来万容必然贫穷至极,我何不看看他到底是怎样光景。如若不象样,就当面奚落他一场,也出了心中的恶气。想罢,便对管忠道:姑父带我去见见万容,怎么说也半个亲戚呢。管忠无奈,只得将他带入花园书斋。他原打算奚落万容的,谁知见了万容,不但衣冠鲜亮,而且相貌俊美,谈吐风雅,反觉自己局促不安,自惭形秽,无地自容,连一句整话也说不出来。管忠在旁观看,也觉得妍媸毕露,暗道:就万容相貌才情,堪配吾女。可惜他家道贫寒,是一大问题。又看马标,耸肩缩背,挤眉弄眼,竞不知如何是好。管忠倒觉得无聊,搭讪说道:你二人在此说话,我还有事要办。说罢,转身走了。马标见管忠走了,更没了主张。略坐了一会,便回前厅去了。

一进门,自已就对着穿衣镜一照,自己叫道:马标呀,马标!你看看人家是怎么长的,你是怎么长的。我也不怨别人,就怨俺爹娘,既要好儿子,为何不多下点好工夫呢?好好教导,好好调理,也不至于见了人话也说不出来。自己怨恨了一番,忽又想道:他万容也是个人,我也是个人,我又何必怕他呢?这不是我自损志气么?明天倒要壮着胆子与他盘桓盘桓。想罢,不回去了,就在廂房睡了。

到了次日,吃过早饭,依然犹豫了半天,最后一咬牙,便奔花园书斋去了。见了万容,彼此坐下。马标便问道:万兄几岁?万容道:年有二十二岁。连着问道:马兄尊齿几何?马标道:我牙是二十七个,我岁数才二十。万容笑道:尊齿便是岁数。万容又问道:马兄在家做何功课?马标明白功课二字,便道:我在镇上读书,老师也教了些诗,后来俺也跟着作些,有一回老师出个鹅群叫我作,我如何作得下呢?好不容易作了半截。万容道:你可记得了。马标道:记得的狠。我好不容易作的,那有不记得的。我记得是:走来一群鹅,无水不下河。万容道:下面呢?马标道:我说了就半截,没有作完。万容道:下半截我给你续上可好?马标道:那当然好。万容道:白毛不分水,红掌不划波。马标道:似乎很好,念着怪顺嘴呢。还有一回,因学校院内有棵枇杷树,老师以此为题。我作的是:一棵枇杷树,两个大枝丫。万容道:我也给你续上吧:未结黄金果,先开白玉花。马标见万容又续上了,他却不讲诗了,便道:我最喜欢对联。怎么回事呢?作诗要得平仄押韵,对对联就凭空的想出来。若有上句,按着那边字一对就好了。万大哥你出个对了我对。万容暗道:今日是重阳,而且风鸣树吼。便出了一联道:九九重阳风落叶。马标看了半天,猛然想起,对道:八月中秋月照台。万大哥你看我对的如何?你再出个我对。万容见他无法停止,便又出一联道:立品修身,谁能效子游,子夏?马标按着字扣了一会,便对道:交朋结友,我敢比刘六刘七。万容便又出了一联,却是明褒暗贬之意。马标一看,写的是:三坟五典,你乃百宝箱。便又想了对道:一转二晃,我是万花筒。他又磨着万容出对。万容实在不耐烦了,便道:愿安承教你无门。这明是说他请教不得其门。马标呆想半天,忽然笑道:可对上了。便道:不敢听命我有窗。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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